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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欧切斯的玫瑰园(8)

亚森·加达神甫很随便地穿着他黑色的外套,看起来不像是参加舞会。

“您好,蓬洛纳先生。我本来只想看看您的。”

“看我?”

“或许是我多虑了;我担心您和公爵有点不愉快。”

他的确是一个善良而仁慈的人,我真感谢他的体贴。我们站在大厅的东北角上闲聊起来。我真庆幸在舞会上还能碰上一个不会给我压力的人。

第二支舞结束了,我浑然不觉,只想着怎么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这里,但是也我知道有人不会放过我……

“让,原来你在这里。”公爵把贝瑞夫人送回去,一下子就看见了我,“神甫也在啊!你们躲那么远干什么?来,到这里来。”

他突然近乎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臂,弄得我隐隐发疼。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我几乎怀疑他是有意针对我了!

但是公爵微笑着把我推到贝瑞夫人面前:“接下来该你了!”

我瞠目结舌,还来不及开口,贝瑞夫人竟放下酒杯,挽上我的手臂。

“太好了,我正想看看您的舞姿呢,蓬洛纳先生。”

我生平绝少参加舞会,仅能跳的一点儿可怜的舞步都是玛丽教给我的,我万万没想到公爵竟然会这么开我的玩笑。一股没法发作的怒气让我的胸口憋得难受,我克制自己别发火,决定应付了贝瑞夫人就回房间去,管他介意不介意。

“怎么了,蓬洛纳先生?您的样子好象很不开心,不满意我这个舞伴吗?”

“不,绝对没有……我很荣幸!”其实我四肢僵硬,连连出错,却还得挤出笑容面对贝瑞夫人。

看得出她与公爵共舞一曲之后心情极好,激情和酒精让她丰腴的面颊更加红润艳丽,眼睛闪闪发亮。

“蓬洛纳先生,您太拘束了,真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贝瑞夫人!”我吃惊地扶住她,却发现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面部肌肉剧烈地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眼睛还直直的瞪着我身后,又突然抓住我的手,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们周围的女士们发出一阵尖叫,整个舞池立刻乱了。

我伸手检查她的口腔,又脱下手套翻看她的瞳孔,大叫到:“嗅盐,快!”

一只白皙的手把玻璃小瓶递给我。但是没有用,她的气息越来越短,目光散乱,还痉挛似的伸手乱抓,最后她抽搐了几下,垂下了头。

公爵急匆匆地拨开人群走到我身边,问到:“怎么了?”

才十几秒钟的时间,我站起来竟有点摇摇晃晃:

“贝瑞夫人,她……死了……”

[三、 第二次谋杀]

舞曲中断了,辉煌的水晶水晶吊灯,香风美酒,甚至怒放的鲜花都在突然之间加重了这里诡异的气氛。一阵惊恐的议论从我们身边传开,不安的情绪蔓延到全场。

可怕的、突如其来的意外!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公爵的脸色有些吓人。他看了我一眼,弯腰抱起贝瑞夫人。这时我才发现尸体的右手竟紧紧抓着一片深红色的绸裙。

希埃娜男爵夫人,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手,竟不敢拽回自己的裙角,双唇发紫,说不出话来。

公爵用力把贝瑞夫人的手松开,解脱了男爵夫人的窘境。我跟着他急匆匆地穿过人群,走进了后墙上的侧门,身后随即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

这是一个偏厅,刚好没什么人。公爵把贝瑞夫人的尸体放在沙发上,阴郁地回头看着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紧张得要死,“刚才跳舞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咳嗽,接着就呼吸困难!我检察了她的口腔,没发现黏液堵塞呼吸道的情况,但是看样子很像心脏病或者气管炎引起的窒息——”

“不可能!”公爵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贝瑞夫人很健康!”

很健康?

我皱起眉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错误,但公爵斩钉截铁地要求我再好好看看。尽管不是那么情愿,可我还是凑近了沙发,认真地端详尸体发紫的脸色和扭曲的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难道……

“中毒!这应该是中毒的症状吧?”公爵立刻敏感地捕捉到我的迟疑,说出了我心中的猜想。我没有否认,客厅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麦克韦伯先生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大人,有些客人准备回去了!”

“不行!”我不假思索地叫到:“不能让他们走,事情还没弄清楚!大人,这有可能……有可能是……”

“谋杀,对吗?”公爵替我说了出来,却又吩咐管家,“告诉那些人,我立刻出去送他们。”

“等等!”我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反对,“你不能这么做,如果真的是谋杀,今晚来的人中可能就有凶手,你不能放他们走!”

“好了!”他不耐烦地推开我,“我会有分寸的!劳伦斯,照我的话去做!”

我又气又急地看着管家走出去,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让,我要你跟我出去,告诉他们:贝瑞夫人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公爵整了整他的衣服,向我伸出手,“来吧,就是现在!”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你是在纵容犯罪!”

“让——”

“蓬洛纳先生!”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您最好照公爵大人的话去做!”

“神甫!”我万分意外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刚才一直站在门口,”他走到我身边,“或许您以为我也想掩盖这件事吧?但是请想一想,如果真的有人谋杀了贝瑞夫人,他,或者是她一定早就准备逃走了。您以医生的身份宣布夫人是死于疾病一定可以先消除凶手的戒心!”

我转头看看公爵,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冲动与不成熟:“好吧,也许您是对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到大厅,一些惊慌的先生和女士们正吩咐仆人拿来外套,还有的甚至没跟主人告别就向门廊走去——真是一群没有礼貌的乡下人!公爵的出现及时地制止了他们,那些不知所措的男男女女陆续向他靠拢。我按照公爵的吩咐站出来撒了谎,这谎言让在场的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舞会不得不结束,但他们都可以暂时一身“干净”地离开这里。所以话音刚落,我就清楚地看的到一些人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

公爵应付了那些表示遗憾和悲痛的客人,让麦克韦伯先生送他们出去。大厅里突然间空旷了许多,乐队散了以后,餐桌上凌乱的酒杯和食品让这场生日舞会显得很可怜。仆人开始收拾残局,大厅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不能走的人。

公爵要我们跟着他进了偏厅。他脸上冷得可以结层冰,竟没顾虑到那里还放着一具尸体,这对娇弱的伯恩斯坦小姐和希埃娜男爵夫人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刺激。但是所有的人都照做了,我也没反对,只是沉默地坐在双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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