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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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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录(六部)》E伯爵

阴阳录之一《奠》阴阳录之二《渡江》阴阳录之三《醉狐三则》

阴阳录之四《故园梅》阴阳录之五《断魂桥》阴阳录之六《凶宅》

阴阳录之一《奠》

清秋夜,雨打芭蕉,孤灯残照。

他觉得冷,是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气。于是搁笔,起身闭了门窗。

祭文已成就了一大半,墨迹未干,方才手颤时洒落的污渍点点圆润,恰若离人泪。

他叹了一声,重又执笔。

眼前依稀有那绛红的荷叶裙,伴着玉碎般的笑声在面前舞动,奈何长亭一别,竟已为陇下白骨。世事总无情,少年子弟江湖老,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妾自守节,但望君早归。”

杨柳枝,芳菲节,可恨年年赠离别。为功名忍看鬓染秋霜,原以为章台柳色青青如旧,到如今才知未免痴绝。

抚上怀中半方素帕,暮地锥心刺骨。

阶前点滴之声间或一断,窗棂上有人轻叩:“先生安在?妾深夜造访,风寒雨冷,万望垂怜。”

他急忙拭了泪,开门。

门外是绛红的荷叶裙,一柄油纸伞横撑于胸前,伞面上伸展着数枝红梅,再向上是绝好的云鬓香腮。

他悚然一惊,却发现并非昨日的笑颜,不免暗暗自嘲:“真真是痴了。”

原来是她青楼的姐妹,怀其物特来归还。

豆大寒灯下,另一半素帕上斑斑点点,想是长年累月的泪渍。

“姐姐一直牵念先生,十载未改,终于郁结成疾,西去前嘱我将此物面呈先生,并言道,若有来生,定侍奉君前。”

早年分断的相思今又重逢,可惜重逢的也只有香丝。

他再此潸然,苦涩润了她的辛酸。

那女子连连相劝,语气温婉如伊。他抬头看向那张脸,恍若十年前云英亭上的初见。

“凝翠……”

两个让雪腮上顿染桃红,女子嘤了一声垂下头,娇羞无限。

“先生莫怪;姐姐待我如亲妹一般,也曾数次命我:若先生不弃,当俯首为婢,朝夕相伴,今日……今日便请先生成全。”

他一时愕然,慌忙细看眼前之人。

果然是韶华灿烂,胭脂水粉只当污其颜色,娥眉淡扫亦不掩沉鱼落雁的姿容,与她当年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恍惚了,几乎要伸出手去。

刹时,桌上的素帕呼地窜其火苗,他急用衣袖扑打,立时救了回来,不过上面还是留下了几个焦黑的伤疤。

扑面而而来的愧疚几乎淹毙了他——

旧人余恨尚在,便要于新人做交颈鸳鸯么?

他狠狠抽了自己,向那女子一揖,怆然道:“在下已负深情,今生尚不知何以为报,安敢再生邪念?望小姐深察之。“

“先生何故如此?莫非我比不上姐姐?”

“梧桐相待老,鸳鸯要双死。我本已对功名无所冀望,空余残躯苟活如世,只恨不能长伴凝翠于地下,实不敢拖累小姐终身。”

“先生……”

“小姐请回吧。”

斩钉截铁,若金石之声。

室内寂然,烛花忽而暴响。

女子望着他,幽幽一叹:“李郎,李郎,你终不负我……”

晨雾初起,雨住了。

友人至别馆时,他伏于案头,犹自微笑,面前是复合如新的素帕。

三日后,城外某个青草荒墓旁多了座新坟。

友人泣之尽哀,将未成的绝笔化于碑前。

半篇祭文,吊了两人。

(《奠》完)

阴阳录之二《渡江》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刘大人告老十好不得意。

一座雕梁画舫,三艘乌篷大船,浩浩荡荡从金陵直下余杭。

这天到了清江浦,日已偏西,下野之人立于船头,眼见半江瑟瑟半江红,不禁吟诵几句以赞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宦海浮沉,荣华尽享,而今终于可以安度晚年了。

若不是年轻时在此地得了一笔横财,哪里又有数十年的平步青云。

喟叹之余,心中忽地一动,便令人下锚,将息一夜,等到月上柳稍,正好带两个小厮下来走走。

浦上渡头仍在,渡头边的茶棚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

进去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他叫了壶菊花。

上茶的老妪鸡皮皓首,如风干的橘子,一笑仿若裂开的核桃。

“客观慢用。”

茶香悠然,四野寂寥,唯江风吹动芦苇,沙沙有声。一名红衣小儿以石子掷水为戏,噗通不断。

他抚着胡子,依然四顾,忍不住邀那茶棚主人落座,想找回一些前尘往事。

“老了,老了……”茶妪半合双目,似乎有所想,“先生也是青江人么?”

“惭愧,仅客居数载。”

“哦……若要说这清江浦的奇闻,老身也知之甚少。自从接下这个茶棚只听往来客官闲言闲语,故而不敢乱说。”

他笑道:“茶余谈资,最是精彩,在下很有兴致。”

“既如此,老身倒也知道些异事,博君一笑。”

“愿闻其详。”

如鸡爪般的手颤巍巍调亮了灯烛,嘶声低述,竟也有些动听:

“三十五年前,这清江浦便已有了茶棚,客官们常在此坐等渡船。那日,一名怀抱稚儿的妇人匆匆来此,说是要到对岸某名医处为其子诊病。船夫将其渡到对岸,不及一刻便仓皇而返,且言到‘祖传的镏金翡翠凤钗不慎遗落,此乃救命的药金,万不能有失,诸位有德君子见之,祈望归还,则铭感五内,焚香祷告以延其寿’。”

这老妪娓娓道来,竟将那凄绝口气拟到十足,却未觉身旁之人已汗如雨下。

一名小厮听得入耳,连连追问。

老妪哑哑一笑:“还能如何,谁会将五万两银子拱手归还?可怜那六岁稚儿终因无药可救没了,那妇人抚尸大哭三日而去,不知所踪。后隔了月余,此处少了一位船夫,邻县却多了一位县丞。”

两小厮愤然,刘大人却面如死灰,随意地扔下一锭碎银便要离去。

只听那老妪急唤到:“儿啊,还不帮我留住贵客。”

刹那间,整个茶棚与渡头化为一片灰蒙蒙的大雾,点点芦花俱为阴火。身旁两声闷响,小厮已委顿在地,不省人事。刘大人大骇——

眼见那红衣小儿缓缓近前来,脸上的皮肉竟已化去,只剩几个幽黑的大洞,直直地对着他。

老妪诡秘一笑,森然道:“妾身在此候君三十五载,遗失之物,今日便要向君乞还……”

(《渡江》完)

阴阳录之三《醉狐三则》

1、狐戏

南村徐翁者,年且六十,好酒,性佻达,常弄人为乐,邻里亲友皆以为苦。

某日赴邻村寿,道遇一狐,腆腹横陈,卧于石上。有空瓮抛于右,酒香馥郁。翁悄然前趋,以烟袋阴炙其股。狐痛号,跳踉去。翁抚掌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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