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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宝贱(34)+番外

由于总去药店,老板已经对蔡厨子十分熟悉了,将板蓝根之类的药包做一包递过去给带走。蔡厨子也担心孩子不得了,怀里揣着药包,脚不沾地地往回赶。

一大清早的长街上薄雾荡荡,十分冷清,蔡厨子低头赶路,竟没注意对面薄雾里走出一个戴斗笠的男子,一下子撞个正着,药包散了一地。

蔡厨子连忙道歉,也不抬头看,急急地蹲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捡药。

那男子稍稍顿了顿脚步,自上而下瞥了蔡厨子几眼后,便挪开自己的布鞋,向前走去,然,拐过街角他却停下步伐,回身跟踪蔡厨子而去。

蔡厨子一脸天真地回到鸭掌门花戎处,忙着煎药团团转地伺候孩子。

斗笠男略抬起下巴,在阴影里打量“鸭掌门”几个金字招牌,站了一站,转身走了。

这斗笠男走下长街,在小巷子里拐了几拐,最后拐进一条不知道什么名头的陋巷,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门前,抬手笃笃敲了两下,不多时,门悄然而开,斗笠男冲里面稍稍点了点头便拾步进了这宅子。

那开门之人转身跪拜在地,恭谨道:“属下拜见掌门!”

斗笠男摘下斗笠,面色和蔼,很亲和地一笑,道:“萧堂主不必多礼,我华山上下一家,论辈分康某还要称萧堂主一声师叔。”

萧堂主起身道:“掌门折杀属下,上下有别,属下自当恪守本分。”

斗笠男笑道:“萧堂主随意就好。我这次来巡查华山在各地的分舵,家父特地交代给萧师叔带来几味药,于旧伤对症。”递上一包药。

萧堂主登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被派遣至朔阳城做驻朔办公室主任多年,虽然朔阳城乃富庶之地,然,他远离权力中心,活动经费有限,自我感觉被组织流放遗忘,满腹牢骚不敢说,然,这新去年新上任的掌门及其爹华山驻站医师康必得竟还惦记着他这个人,直叫他眼窝都热了,道:“难为康大夫还记着我这个老兄弟,掌门,我真是……”哽咽起来。

康庄微笑着安慰了几句,两人说着话向房间里走去。

当晚,王小侯再次光顾鸭掌门,在厨房点了四菜一汤简简单单地,点花戎作陪。

花戎站在一旁,木然斟酒,既不风情万种,又无媚眼如丝,也没有一点蛇蝎女王的样子,王小侯道:“坐下一起吃。”

花戎耷拉着眼睛坐下,索然举箸,王小侯道:“你儿子的病怎么样了?”

花戎一抖,筷头上一根青菜啪嗒掉在桌子上。

王小侯亲切地又夹了一根菜叶到他碗里,道:“要紧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说来听听。”

花戎差点怀疑王小侯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圆蛋的存在,快速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别过去,咳了咳,不自然道:“不要紧。”

王小侯盯着他的脸蛋看了半晌,最后略一笑,道:“倒是个寡言的人。”

花戎偷看他一眼,发现被注视着,马上又看开。

王小侯道:“站起来。”

花戎起身。

王小侯道:“走两步。”

花戎不自然走了两步。

王小侯歪着脑袋仔细观察,伸出一根手指绕了两绕,“转个圈。”

花戎觉得自己被当狗一样调教了,站在那里略凌厉地瞪过来,王小侯暗暗心惊,脸眼神也有几分相似,还有那身量那背影,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那人的尸首……

王小侯道:“你是哪里人士?”

顿了顿,花戎才道:“京畿人。”口音是骗不了人的,该诚实的还是要诚实。

“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子。'

“父母安在?”

“父母早亡,家中只剩我一个流落风尘,不足挂齿。”

王小侯本想改天差人去查一查这个男妓的来历,然,转念一想,又何必,不过是有几分那人影子的替身,难道还指望些什么吗?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爱他的人注定一个个死在他前头,人生路漫长他只身来独身去,爱什么的不是他这种人能消受的,罢了,就继续拿他当个一点朱唇万人尝一株菊花千人插的男妓就好。放过花戎吧,他只是个为讨生活出来卖的。

这样想着,王小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想法走过去将花戎抱在怀里,头颈相交的那种,这样就看不见彼此的脸了,他轻声道:“你陪陪我,不用很久,我在朔阳不会呆很久,我们最后一定会分开的,每个人和每个人,最后一定会分看的,在那之前你陪陪我就好。”

花戎的拳头握了又送了,原来杀了我你却寂寞如斯,他该快意吗?为什么想要抬起手来回抱他安慰他,不,他的恨还在,他的爱即使在,也只封印在心底。

“我……我很贵的。”花戎答复。

王小侯阖上眼,轻声笑道:“包月可以打折吧。”

第32章

王小侯包了包月业务,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拿到折扣,然,他家大业大老婆又被打回娘家没有妻儿的拖累,故,拿钱买春的事情是一点也不计较。龟二接下这单买卖,却突然宣布要回一趟兰楼总店。

原来,前几日他接到一封兰楼总店店长芦柴棒的来信,说是老相好病了,要赎身出去专心伺候他男人。

出了这等事龟二也不好不近人情非留着他不可,然,俗话说鸭店不可一日无主,非得他亲自回去主持一下过渡时期不可。算起来也有个两年多没回去了,这边的业务也算上了点轨道,回去转转也好,于是将店交给三大管事相公协同管理,龟二顺便带着合同期满的几个西北出来的老倌回去了。

花戎虽被王小侯真金白银地给包下了,然,头几日反而清闲了下来。包月期间不能接待别的客人,又是风王小侯公务,只在不繁忙的夜里来他这里睡觉。一整个白天花戎都没事做,睡到自然醒,醒来就陪儿子。

这两年来他忙于事业,没有多少时间和儿子待在一起,现在更加惋惜从前错过的时光,小孩子这种东西仿佛一转身趁你不注意他就长大了许多。好比圆蛋,花戎觉得不久前他还只是趴在自己的胸前喵喵地哭,可是现在已经满地乱跑满嘴蹦字了,“爹爹……”他嗲嗲地叫,花戎就抱他在怀里亲一大口。

花戎觉得不可思议,他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爱小子的人,也许如果是和某个女人生下来的另一个孩子他就没有如此溺爱了,正因为这是他自己十月怀胎一点一点养大的,陪着他度过生命中最低的低潮,然后他又亲自叉开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下来的,所以才格外地珍惜吧,再让他生个一儿半女怕是不能了……齐潜给的那个药他有按时吃……和王小侯做的这么频繁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吧……他的思想就这么意识流地流淌下去。

花戎仍旧觉得没调整好状态,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昔日的大哥,曾经的情人,当年的杀身仇人兼现在的金主,他不敢说太多,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情绪,被王小侯察觉到什么就无法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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