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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107)

祖海也笑:“上海中的某一块已经是我的了,而且这一块不小。荷沅,要是你也来上海多好,我这儿还有一间客房空着。对了,荷沅,我们这幢大楼里面外商办事处很多,我为你的事情问了几个人,今天问的一个还是国外来的法律咨询公司律师……”

荷沅打断祖海的话:“我知道你又在怀疑朱总了,可是你知道吗?朱总今天又给我电话,还让我把与MS重机签订的合约给他过目,怕我吃亏。祖海,你别总那么怀疑人,天下总是好人占多数,豆豆爸与朱总交往那么多年,也都一直说朱总好,还把女儿托付给朱总呢,你不信我,你总得相信豆豆爸的眼光爸?”

祖海心中不以为然,他见的人多了,才不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除非不涉及利益,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头绪。“荷沅,你听我一点一点分析,我总不会骗你的是不是?”

荷沅做了个鬼脸,心说以前叫傅姐守着她,又横吃飞醋打师正,件件都是瞒着她做的。“祖海,别让我揭穿你,某些时候你这人是不会依规则办事的。你会将之定义为善意的欺骗。”

祖海笑道:“我会瞒着你做事,但骗你是不骗的。你别打岔嘛,我今天说的事情对不对,你自己回头查资料去想明白了,我不给你做定论,这下行了吧?”

荷沅不依不饶:“你会误导我,你才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你认准的事,你一向都不屈不挠要想达到目的的。”

祖海只有被荷沅说的时候才会无可奈何,荷沅太了解他,又不给他情面。“荷沅,我不就对你不屈不挠一点了吗?别的我都是能进能退的,人家不让我搞电器我就搞批发市场,现在看着上海好就跑上海,你看我哪里什么不屈不挠了?你还是听我说吧,你知道美国有一部《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吗?”

荷沅晕了一下,没想到祖海还真是去调查了,否则怎么说得出这么专业的名词来。“不知道,只知道以前政治经济学学到托拉斯垄断什么的。”荷沅开始认真起来。

祖海心中稍微得意了片刻,嘘,终于让荷沅老实了。“好,那你继续往下听我给你讲。”祖海拿笔指着自己的记录,生怕稍微弄错,荷沅立马反弹,“反托拉斯法规定的非法商业行为中,有一条正好与你现在有关,那就是商业行贿。今天的律师讲,美国对商业行贿的处罚很重,所以他们轻易是不敢行贿的。比如说MS重机,朗尼给人打工,所以不敢作出行贿的举动,但本不是主管,不知道其中利害,他就敢乱来,可他又不得不被朗尼抓着。MS重机向你提供工作机会,也是商业行贿的一种,目的是向交易中的关键人物提供好处。所以朗尼那么为难。差不多的法律欧洲日本都有,不过有的国家管得严有的国家管得松。”

被祖海一说,荷沅一下想到很多,对了,怪不得当初在北京开会的时候有的公司送礼物,有的不送,可能与什么反托拉斯法有关。可是,问题是她进MS重机又不是吃闲饭,她又不会比本现在用的秘书差劲,怎么可以被祖海归纳到商业贿赂里面呢?“祖海,不许打击我的积极性。我去MS重机是干活去的,不是白吃皇饷。”可心中隐隐已经觉得不快,仔细想起来,她可不正是被朱总硬塞进MS重机的吗?

祖海忙道:“那当然,那当然,你不一样,你去MS重机那是正劳力。荷沅,我们说别的,就说我前天吧,我前天加班到晚上七点多,上去楼上两层,请了几个美国公司的小年轻吃饭,那帮小赤佬当我乡下白斩鸡,不过被我几杯酒灌下去,说出实话了。我本来不明白,他们不行贿怎么能拿到有些合同。你别打断我,这是真话,很多东西没让你知道而已,黑着呢。结果他们说了,他们不行贿,但会变通一下,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一个国外归来有能力的高干子弟做业务主管,高干子弟出马,没什么拿不下来。第二种办法是找一家国内代理公司,他们把钱用代理费形式打入代理公司,再由代理公司行贿大客户,那就与他们国外公司无关了,其实联系业务的还是他们自己。最差劲一种办法是被客户单位塞进一个关键人物的亲戚朋友,说是负责这单生意,到时合理合法拿一笔业务费,公司还得一直养那个亲戚朋友到合同期结束,最后还得送上一份结束劳动合同赔偿费。当然,也有的客户单位关键人物胃口不大,只要去美国什么的走几遭就满足了,那是最好办的。说起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下乌鸦一般黑,也没比我们好多少。”

荷沅听着听着,就自动把自己归入最差劲的第三种办法,她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是第一种的有用场的高干子弟,怀疑连师正这样的地方高干子弟都够不上第一类,一时心中非常郁闷,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扮演的那叫什么恶心角色啊。“可是,祖海,我又不是朱总的亲朋好友,你不要把所有事情一棍子打死了。再说朱总不是你说的那样赤裸裸的人,他从来没跟我提到钱的问题。”

祖海见荷沅终于肯听他的话,心中高兴,被楼上什么外企白领当白斩鸡也值了。“荷沅,我最初也是不明白,为什么朱总找到你,而不是找到脑筋活络的人,直到我今天知道还有部什么反托拉斯法,我才明白,朱总与MS重机在这其中都非常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同时又不能是别人一眼能看穿的朱总的亲戚。我问你,你如果能进MS重机,你最想感谢的是谁?怎么感谢?你一定要实话跟我说。”

荷沅此刻已经有点被祖海说的气馁,强打精神才不至于一口真气泄了,闻言,几乎不用想,就道:“还用说,当然是朱总。我本来在想,如果进了MS或者CME,我肯定好好工作,把业务拿下来,我要用工作向朱总表明我对得起他的推荐,不会给他丢脸,再有,等我拿到业务提成,我想送他一件重礼,感谢他对我的提携。这不是行贿,我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没有朱总,我也拿不到业务,拿不到提成,只要朱总不推,我只留下工资所得就差不多了。”

祖海在电话那头不由自主地点头,心想果然与他想的一样。“荷沅,这就是了,我分析给你听。只要与你有过接触的人,都会知道,你很大方。好东西,只要是你有的,你都会拿出来跟朋友分享。我在你那儿也揩了不少油。所以知道你的人,一定能推测出,你说的向朱总送重礼的结果。你现在拿朱总当神仙一样敬着,送出去的重礼一定不轻。是不是?”

荷沅听了反驳:“祖海,朱总怎么可能那么了解我?我从来没向他提起过这些,他要是为了有从我这儿受礼的打算而推荐我去MS重机,那他除非是诸葛亮转世了。”

祖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想不出来?我再说下去,你听着。朱总还年轻,前途无量,所以他得担心万一找的人滑头轻浮,从此拿这件事要挟他,他以后就没安宁日子过了,所以他得找个单纯的,事情过后也不认为这是件丑事的人;找个办事非常认真的,不会因为有他这个靠山而乱做一气,坏了他的名声;找个口风严实的,所有事情不会透露给别人知道;还得找个能干一点的,不能与MS重机把关系搞僵。你说,你是不是符合所有条件?”

荷沅听得心惊胆战,憋了好一阵子,才喘了一口气,道:“祖海,不,你这么说对朱总不公平,你现在是看着我这个人用倒推法推测朱总的不是,可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假设的条件上的,我不是木偶,朱总也不是提线的人,怎么可能一步一步都不出朱总的设想?你没有与朱总深层接触,你不会了解朱总是个长者,他是真的帮我。”

祖海心中非常不服,这个朱总怎么能让荷沅这么信任,他前面那么多分析原来都白说了。一时性急,冲口而出:“我跟你赌一把,如果我错,我丢下所有工作到安仁里给你做一年保姆,如果你错,你来上海帮我一年忙。我看朱总是个生意人,我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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