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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58)

这些时日,他日日不得安寝,分明是疲累到极致了,可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一闭上眼,脑中便有纷乱的画面涌入。

时而金戈铁马,刀枪轰鸣;时而朝堂云涌,争吵不止。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更累,累到几乎没有了入睡的气力。而他身处的位置,却不容得有半分的松懈,故而每日只是死死地撑着,不知哪日是个头。

回想起自己在登坐上帝位前,曾有的些许野心,此刻只觉得好笑。如若当年自己不曾被命运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也许今日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如何,也好过今日这样身心俱疲的局面。

完颜昌那句话说的没错,自己实则比任何人都厌恶战事,渴望安定。

也许他天生不是帝王命,担不起整个江山这样沉重的负担。

他的野心和志气已然在浩劫中磨灭殆尽,如今的所求,也许仅此而已。

*****

听闻金国时臣前来求和,朝中自然是炸开了锅。

每日朝堂上,都是主战派和主和派口舌的战场,唾沫横飞,星火四溅,赵构本就有些昏沉,听着更觉头脑发痛。每每退朝之时,便只是扔下一句“从长计议”而去,并未给过任何答复。

那些踏破御书房门槛的文武大臣们,也多半被他挡在了门外。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事全凭自己一句话,这样的感觉固然是好的。可是,如若你每一个决定,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直接影响整个国运的变迁。这一切,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皇上近来格外的体虚,且心烦气躁,内火太旺,此时不宜思虑过多,伤神动气。”把过脉后,御医如是道。

赵构狠狠一拍桌案,道:“不宜伤神动气,可国事如何?难不成你来替朕处置?”

御医吓得连忙跪下,连声求饶。

赵构此时也意识到方才不妥,抬手屏退了御医。只是骤然动气之后,周身有些脱力,便有些抑制不住地低喘起来。

正此时,却见内侍推门而入,面上满是犹犹豫豫的神情。

“何事?”赵构靠上椅背,微微合了目,口中道。

内侍道:“回官家,奴婢已然将官家的意思转述给门口候着的那些大人们,只是……”顿了顿,“有一人,迟迟不肯离去。”

“何人?”赵构问,与此同时,人已经本能地睁开了眼。

他知道,会如此,敢如此违抗自己意思的,这宫中也不过一人而已。

于是不待对方开口,他便已然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准备继续偷懒的,结果刷到lavender同学的长评,羞愧之下,就更了……

ps狗儿这种性格不适合当皇帝啊……

☆、第二十七章:咕咕咕咕

【第二十六章:人生如寄】

“你来了。”

门被从外推开的时候,赵构没有动,只是保持着合目的状态,微微仰头倚靠在座椅上。

语声轻缓,透着不经意间自然流露而出的疲惫。

实则他一直清楚,这偌大的皇宫太过空荡,坐在这样的位置,高处不胜寒。唯有在那人面前,他才能稍稍放松些许,不让自己精神那么紧绷。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也许是潜意识里只肯相信这样一个人,相信唯有他,是不会对自己生出二心的。

而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却依旧说不清。

可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人,赵构却也最为担忧。担忧他若是有一日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自己又该如何。

也许有些过滤,可是他却始终无法释怀。故而他如同溺水之人一般,近乎窒息地死死地抓着他,恨不能将他就此禁锢在自己周围。

如此,大概自己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然而他这一声唤出,半晌的沉默之后,底下却响起一个不同于意料的声音:“臣秦桧给官家请安。”

赵构微微一怔,霍然睁开了眼,眼底闪过极为隐匿的讶异。半晌后恢复如常,淡然道:“是你。”

秦桧面色不改,依旧保持着分外谦恭的样子,道:“看来臣并非官家期许之人,倒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赵构没有回答他的话,既然人已经来了,也没有再让他离开的道理,便懒懒道:“不知爱卿前来,所为何事?”秦桧能全身南归,这其中金人的作用,赵构并非猜不到。

不点破,只因在他看来,秦桧并不足为虑。留下这颗棋子,无妨。由是便只给了个无关痛痒的闲职,也算是接纳了他。

秦桧一拱手,低声道:“臣今日,是为解官家疑虑而来。”

赵构闻言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兴味,“爱卿此言何意?朕又有何疑虑?”

“金人此番派鲁国王完颜昌亲自前来同官家和谈,对此事的重视可见一斑。而满朝文武,对于是战是和,也各抒己见。”秦桧微微一顿,道,“故而想来官家……也不必不会有所轻视。”

赵构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反问道:“却不知秦爱卿此番前来,是劝朕战呢,还是和呢?”

秦桧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身为天子门生,战和之事不敢妄作思量,只愿为官家分忧解难。”

赵构见他并不急于表态,便顺水推舟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朕此刻心中……是欲战,还是欲和?”

秦桧拱手道:“依臣之见,官家起初应从未想过和谈,”语声一顿,“只是如今……怕是有些战和不定了。”

“做臣子的,敢像你这般揣度君心的,怕是没有几个。” 赵构垂眼拿起桌边的茶杯,没有接他方才的话,只是口中淡淡道。

“做臣子的自然不该妄自揣度上意,除非……为君者希望不必明示,自己的思量如何,下属也能明白。”

赵构饮了一口茶,轻笑起来,道:“那你便说说,朕在战和不定什么?朕赦你无罪。”

秦桧道:“战,诚然能一扫前耻,甚至赢回天眷,保官家永垂英名。只是那一切的前提,是在国力富足,粮饷充裕的前提下。而如今,无论朝野上下如何军心振奋,终归是虚空之物。靖康之难后,战祸连年,百姓遭难,民不聊生,国库粮饷已然吃紧,若是用这些有限之物去打一场未必能得胜的仗,倒不如以此休养生息,重整民生。此为其一。”

“说下去。”赵构放下茶杯,面色里的神情看不出明显的变化。

手边的一沓奏折里,还有一封陈述的乃是粮饷不足一事。他没有,也无法给予回复,故而便一直按压着,已有好几日。

“其二,金人给出和谈的条件,乃是用完颜宗望换韦太后。而如此机会,日后恐难再有。再者,若是两军交战时,金人以太后为质,官家至孝之人,恐怕忠孝之间,难以两全。与其如此,语气任生母留在苦寒的北地,过着不堪言说的生活,不如借此机会,将人接回,共享天伦。此为其二。”

赵构垂眼看着面前微微荡漾着涟漪的茶杯,微微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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