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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年(1)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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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皇上,裴将军求见。”略有些尖细的声音低低地打断了思绪。

时已深夜。倚靠在御案之后的人猛然回过神来,略略坐正了身子,侧目瞥了瞥立在一旁的老总管道:“裴靖?”

“正是。”

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轻轻一拂手道:“让他进来。”

“是。”

老总管弓着身子下去,很快带了一人上来,在自己面前站定,行礼短促而有力:“见过皇上。”

“将军无需多礼。”李胤挥手屏退了老总管,借着殿内有些昏暗的烛光,慢慢打量着面前的人。

来人五官英挺,俊而不秀,形容举止是一望而知的武将风范。观其眉目,便足以想见其人在沙场上那挥剑舞戟的摄人气魄。而此时他身上一袭苍蓝锦袍,幽暗的色泽虽并不凌厉,却愈发衬得他一双眸子粲若明星。

果真是龙凤之姿,李胤心中暗暗思量道,也不枉三万裴家军忠心不二地听命于他。顿了片刻,缓缓站起身子,负手而笑道:“将军凯旋,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也好让朕出城十里相迎,为将军接风洗尘才是。”话里虽略有嗔怪之意,但语气中那为人君主的傲然姿态却并未敛去分毫。

“皇上言重了。”面前的人垂首抱拳以作回应。动作干脆得未有丝毫凝滞,却也不带任何情感,“叛军之将,已为人所不耻,又怎敢如此大动干戈?”

“弃暗投明本是明智之举,在朕看来并无不妥。”李胤不以为意地道,目光淡淡地朝窗外瞥了瞥,面上随即浮现出一丝含而不露的笑意,“况且,他们又岂会知晓,若非将军率众投诚之举,这长安城此刻只怕还陷于无边战火之中,又何来此处跨越两朝的数十载繁华?”

“皇上过奖。”裴靖面色分毫不改,“世间繁华本无定主,惟愿能者君临天下,自此太平,再无战火。”

“将军心系天下苍生,如此胸怀,绝非庸人所能理解……”李胤看着他微微失神,不自觉地叹了叹。过了片刻,忽地想起什么,收起目光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敬服之色,换做一派笑意,“在加上此番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破了瀛洲,替朕将幽云一带纳入囊中,此等功勋,足以并入开国元勋之列,朕自当重重有赏。”

“金银利禄或者官位勋爵,皇上应知,臣之所欲,绝非如此。”裴靖抬眼直视着他,如炬的目光中没有分毫退却之色。

“哦?”李胤收了笑意,略一挑眉道,“朕着实不知,这世间还有何物,能胜过此两者?”

“谢云卿。”裴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臣的不情之请,皇上应当还记得吧?”

1、【壹】 ...

李胤盯着他看了片刻,目色渐渐深邃了几分,徐徐笑道:“朕自然记得许诺,不动他分毫。”顿了顿,瞥见裴靖隐动的目光,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只是,朕也记得,将军对朕的许诺。却不知,那三万裴家军现在何处?”

“已折回雁门。”裴靖淡淡地看着李胤突然凌厉了几分的眼色,不急不慢地补充道,“只要皇上履行承诺,臣自当拱手交出兵权。”

“将军此言,可是在威胁朕?”李胤眯起眼,沉声慢慢道。

“不敢。臣只是希望皇上践诺而已,绝无冒犯之意。”裴靖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面对有些微怒的新王,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惶恐或者逢迎。

李胤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就好比一只桀骜的狼,即使已经收起獠牙蜷曲在自己脚边,却也并不意味着轻易地顺从和驯服。

或许他所顺应和服从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天下之势。而所谓的天下之势,在他眼中,便理应是胜者为王。诚如他所言,能给苍生百姓带以安宁,远离战火的,才有资格成为天下的主宰之人。

三年前,身为异性藩王的自己,带着暗中培养的十万大军出其不意地攻向了长安城。而彼时连同旧王在内的京畿百里,仍旧处在一种极尽颓华的声色柔靡之中,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中如梦初醒,却又仓皇无措。以至于自己连克数城,大军兵临城下之时,看到的不是门前森严迎敌的兵士,而只是大开的城门。

不可否认,昭王,这片山河曾经的主人,绝非是如商纣一般暴虐无常的王。他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一刻前,唯一的遗言,便是勿要伤害长安城的百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一刻,自己手中的刀顿了顿,看着因为荒淫纵欲已经有些老迈的君王,隐约想起想起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英姿勃发威慑天下的气魄。只是这一切都止于十年前。皇后重病而死,自那时起,他便一蹶不振,整日沉迷声色,不理朝政。而面对北方少数名族北戎的进犯,也只是一味的回避和退让。

家国仍在,却已是外强中干;长安犹盛,却处处藏着隐忧。

顿了顿,自己手中的刀锋还是划过了面前人的脖颈。成王败寇的天理,是不需要无谓的怜悯和妇人之仁来添油加醋的。

自那一刻起,天下易主,朝代更迭。

即使打着为苍生谋福的旗号发动的战争,李胤却不否认自己心中,对那种高高在上无人企及权欲的渴求。然而即便如此,他对裴靖“能者君临天下”的说辞却是暗中苟同的。是故,他坚信自己掌中的河山,必将胜过前朝。

然而那个时候,天下

1、【壹】 ...

却还并非处于着真正的安定之中。都城虽破,但除却已纳入掌控的部分地区外,许多前朝旧部依旧盘桓于各地负隅顽抗。次数虽多,但规模零散,并不足以撼动新建立起来的根基,是故李胤虽接连派兵镇压,却并不十分忧心。

他真正在意的,乃是驻守在雁门的“镇北将军”裴靖,以及他手中的三万裴家军。

自己夺取王位之时,由于北戎不断南侵,裴靖奉命在雁门驻守,抵御外敌。由是朝中空虚,才让自己如此轻易地攻破了城池。

而称王之后,天下初定,裴靖这只大军的动向,却是至关重要,足以左右着整个时局。若他肯归顺自己,那么其他起义军便全然不足以为虑。然而若他决意与起义军联合一并光复旧朝,李胤自知,以裴家军远近之威名,自己新朝初里,根基不稳,相较之下着实难以肯定有几成胜算。

然而无论如何,倘若裴靖选择了后者,刚刚平复下的战火便又将被重新燎起,这一点却是无疑的。即使自己最后胜出,这代价无疑也必将惨重。

半月之后,正当李胤谋划着如何劝裴靖归降之时,却意外地收到了后者的请降书。裴靖在书中表示愿意率裴家军,条件只有一个,便是请李胤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一人。

如今想来,裴靖彼时提出的那个要求并非要挟,甚至不过单纯的请求而已。以他的性情,定然是以天下为重,自是不会为一人而左右了自己的决定。然而此番,他放弃了就此留驻雁门之际,却率裴家军替自己收复幽云一带,并星夜兼程独自来到长安城中。这一切,倒彻彻底底是为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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