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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18)

“方才不过聊以切磋,你我都未拼尽全力,何来高下?”岳飞将手中长棍递给身边的小将,又冲韩世忠一拱手,笑道,“下次若有机会,再战不迟!”

说完,转身离开。

韩世忠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对方法走出好远,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转头问周围的小兵,道:“你们可知,方才那是什么人?”

众人面面相觑,末了一人道:“我看着,仿佛是殿前司副都头岳飞。”

“岳飞?”韩世忠一皱眉,道,“便是近来官家身边分外得宠的那个岳飞?”

宫中流言如潮,便是他这样刚入军营没几日的,也已然听说了几分。故而对于岳飞,韩世忠可谓是先闻其名,后见其人。

只是没想到,传言中能让官家亲自守着御医替他医治伤口的“大红人”,却并没有半分恃宠而骄的意思,相反,却是有真本事的人。

韩世忠想了想,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

自打上次同韩世忠交过手后,二人的关系便骤然熟络起来。得了空,岳飞便会拎上一壶酒,来到营中,同他一边谈笑,一便畅饮。

起初韩世忠并不明白以岳飞的身份,何以独独同自己相交,然而凭心而论,他也觉得二人颇为志同道合,故而久而久之,也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感。

二人同样是武痴;谈及宋廷之前种种荒诞怯懦之举,是同样的义愤填膺;思及日后抗金一事,又是同样的慷慨激昂,恨不能此刻便拍案而起,策马上阵,直|捣|黄|龙。

而直到后来,岳飞才知道,韩世忠此时并未他以为的应募小兵,而已然是战功赫赫的一名小将了。那日他之所以衣着普通,实则是目的同岳飞一样,也是来营中看看。因为偶然见了几个小兵比武,兴致顿起便加入了其中,故而才有了岳飞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知道真相后,二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

一月后,招纳的人马已然尽数收编,等级也划分妥当,赵构将步兵和骑兵中最精锐的一等纳入殿前司和侍卫司,其余的则充入御营,交予不同的将领分管训练。

一时间,营中操练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颇有生气。

而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刻,北方传来消息,只道被金人押送的赵佶和赵桓,已然抵达金营,一路上艰难困苦,风霜雨打自然是不必多说。而随行北上的赵氏亲眷,王公大臣,后宫妃嫔,有的饿死冻死,有的不堪凌|辱自戕,十之有三没能熬到最终。

至于赵构的原配夫人,此刻本该坐上皇后之位的邢氏,却随同一干女眷被送入洗衣院,做最低等的粗活。

此事金人有意放出风声,教大宋知晓,故意羞辱赵构之心,可谓是分外明显。

早朝时分,大殿上议论不休。为了战或不战,群臣再一次吵成了一锅粥,相持不下。

赵构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只是面色较之平时,越发苍白了几分。

如此热衷于羞辱自己,简直到了乐此不彼地步的,除了那个人,不会有别人。他知道故意放出风声,是在逼自己。逼自己发兵同他一较高下,逼自己离开京城,去往他的股掌之间。

不……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人如愿。

放在扶手上的手悄无声息地颤了颤,毫无征兆地,赵构忽然扬声道:“够了!”

地下朝臣吵得正凶,骤然听见官家出了声,不由得齐齐怔住。

大殿内骤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赵构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出兵一事,不在朝夕,须得细细商讨,再做定夺。今日便到此为止罢,退朝。”说罢没有给朝臣任何开口的机会,径自拂袖而去。

可言下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

军情如火,当时争分夺秒才是。唯有无出兵之心,才会觉得“不在朝夕”。

由是自打那日退朝后,请战的奏折便如雪片一般,纷纷飞上了赵构的案头。不仅如此,朝臣——尤其是武将——一个接着一个单独求见赵构,几乎踏破了御书房的门槛。

赵构不胜其扰,终是推脱身体抱恙,将朝臣尽数挡了回去。

以手支额靠在案头,他双目扫过案上乱七八糟摆放着的奏折,心内越发觉得烦闷。

他分明有浓重的郁结,死死地堵在胸口,可偏生不能道出,也无人能理解。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言辞激烈之人谴责他贪生怕死,不作为。

斜眼看向窗外,溽暑已消,此刻枝头枯叶零落,颇有几分萧条的意味。就如同他接过的这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似乎无论怎么修补,都始终一如既往的颓败着。

摇头叹了口气,他忽然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内侍守在门外,见了赵构忙道:“官家这是要出去?”

赵构“嗯”了一声,道:“去御花园走走。”

*****

夜沉如幕,星月阑珊。

赵构靠坐在花木簇拥的小亭内,把酒独酌。幼时的冷宫经历,使得他的性子偏为冷淡内敛,甚至谨小慎微,平素里是极少饮酒的。因为他知道自己酒量不济,极容易醉。而人一醉,便容易时却理智,授人以把柄。

而今日,他却觉得格外的疲惫,疲惫到恨不能大醉一场,将心头事尽数抛却。

只可惜,他已然是帝王之身,是无时无刻,都需要保持身心清醒的。所以此刻他纵然是饮酒,也是颇有保留地浅斟慢酌,时刻留意着,不让自己醉去。

他这边心思满腹地独酌,而那厢内侍却是急的焦头烂额。

明日一早还有早朝,而官家到了这时候还不回宫就寝,此事若是传出去,便是他的失职。可他已然前来劝过多次,都被赵构摆手屏退,末了更是颇为不耐地怒喝一声,将他赶走。

内侍在御花园门外踱来踱去,如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官家面前的红人”。虽然他时刻在官家身边,知道二人的关系并没有流言传的那样亲密无间,但毕竟比起旁人,官家对这个人,到底还是更为重视的。

于是他吩咐下属的小内侍在门口守好了,自己则匆匆出了御花园。

*****

小院里,岳飞手持着一把长枪,正在虎虎生风地舞着。

这是他每晚必修之事。

一招一式,他都是拼尽全力,毫无保留,仿佛眼前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着千军万马。

今夜的月色不明朗,被遮掩在层层叠叠的浓云之中,只洒落下几点隐微的光芒。而那光芒落在银白的枪头上,却被反射得格外明亮。

正舞在兴头上,忽然面前的树影一晃,几乎是本|能的,岳飞的枪头便已然冲着那处而去,口中喝道:“谁?”

纷繁的枝桠被枪头拨开,露出后面吓得面色惨白的内侍,“副都头,是是是……是奴婢!”

岳飞反向施力,将长枪收回。未料到这位来客,他剑眉微挑,却也客客气气道:“内侍深夜来此,可是官家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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