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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命(岳飞重生)(15)

岳飞穿的是寻常的侍卫服制,肩宽身长,浑身透着英武之气。许是因为比划武艺过热的缘故,头盔已然被摘下。侧脸肤色古铜,鼻梁挺阔,是个极为健朗热血的模样。

赵构不由得慢慢地想,这些时日自己遇见他的次数,似乎变得格外地多。

又或许,可能是自己对他太多留心的缘故。

而这时,只听的“咔嚓”一声,那枪头稍稍一转,整个枝干便立刻断作两截,随即掉落在地。

周遭很快响起笑声,纷纷道:“副都头好功夫!”

岳飞动作干脆地收了长枪,往地上一立,朗声笑道:“此等功夫虽不是人人练成,但习武讲究持之以恒,不可一日偏废。我等此刻虽在禁宫之中戍卫,然而日后战事若起,上阵杀敌,为国立功,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赵构闻言,轻笑一声,心道这人平素里虽然鲜少表露,然而无心一句话,便将心内所想泄露无疑。他此刻虽不过是个殿前司副都统,不想心胸竟是这样的大,大到甚至有些桀骜轻狂的意味了。

赵构对于这样的桀骜轻狂,内心实则是有些许羡慕的。他由于年幼冷宫生活的阴影,加之多次被皇兄赵桓派去金营做傀儡的经历,性子过早地成熟了。这种成熟同年龄无关,却关乎心智。

他似乎直接越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而直奔向了如今这副少年老成,甚至有几分暮气沉沉的情形。

若是他依旧年少轻狂,想来会比现在更果决,更敢于抛开一切赌成败。

正微微有些分神之际,忽然听闻原处一声“官家”。赵构收回思绪抬眸,隔着古木扶疏的枝叶,恰恰对上了岳飞带着明显讶异之色的双目。

而方才随着岳飞一道切磋武艺的小侍卫也纷纷大惊失色,短暂的怔愣之后,一齐上前对赵构拱手一拜。

赵构示意他们平身,只瞥了岳飞一眼,淡淡道:“身手不错。”

岳飞本|能地便想回一句“官家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然而当着外人的面又觉不太妥当,便拱手低头道:“禁宫之中私自练武,尽数乃臣之罪责,还请官家责罚。”

赵构本无心追究,闻言只轻描淡写道:“私自练武如何也好过畏敌心切,此事朕不追究,只是不再有下次。”

侍卫们大喜,齐声道:“臣多谢官家宽谅之恩!”

赵构不咸不淡地颔首,又转头看向岳飞,目光从他的面上徐徐滑到胸膛,再到臂膀,最后落在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杆长枪中。

他忽然道:“副都统好武艺,同朕比试比试,如何?”

此言一出,人人皆惊。跟在他身边的内侍首先上了前,小心翼翼道:“官家腹上这伤还未痊愈,贸然习武……怕是不可啊!”

“无妨。”赵构目光仍是看着岳飞,淡笑道,“点到为止。”

内侍闻言,便不敢再说什么。而赵构话已至此,岳飞自然是推也推不掉了。平心而论,同官家比武这样的机会本就太过难得,他原本就没有推脱之心。

于是他转头一个示意,身旁的一个侍卫便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长枪恭恭敬敬地递到赵构手中。赵构单手接了,立刻在手中耍了个花枪,动作也算干净利落。

他摆开阵势,对岳飞道:“来罢。”

“那便得罪了。”岳飞也不含糊,横枪在胸前。

二人很快战在一处,两枪相触,叮当作响,火星四溅。岳飞知道赵构有伤在身,自然不敢用全力,故而二人比武阵仗虽大,但却几乎只在原地,并不曾走动太远。

而岳飞有意想让,却不知赵构此番既然提出比试,一来是想真正试试他的功夫,二来,也存着几分真正较量的意思。

过去还是康王的时候,赵构也算得上是亲王中少见的文武双全之人,自视未必会输给岳飞,故而倒有几分越战越勇的势头。

岳飞攻守兼备,然而却终究因此而稍稍陷入被动:既不能让对方太多,又不能以强欺弱。

于是他便后退一步,想要就将二人此刻太过胶着的状态缓和一番。赵构本|能地上前一步,紧追上来,然而这一步幅度过大,骤然牵扯到腰腹间的旧伤,他一个吃痛,动作便骤然一滞。

岳飞看在眼中,便瞬间收起了攻势,想要俯身拉住他。然而他不曾想到的是,赵构动作虽滞,却终究不曾停止。

于是顷刻间,便见那银白色的枪头,已然近在咫尺。

岳飞大惊,忙侧开身子;赵构同样意外,忙收住动作。

于是那枪头便堪堪从岳飞的侧颈处擦过,最后停在半途中。殷红的血从古铜色的皮肤里徐徐渗出,在银白的枪头上留下点点殷红。

赵构一怔,手也跟着微微一抖,才想起收了枪。

岳飞经过短暂的惊魂,很快定了神,定定一拱手道:“官家武艺非凡,臣认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不期而会

【第七章:不期而会】

赵构将手中的长矛插|入身侧的土地上,目光在岳飞脖颈上的伤口处不着痕迹地流连片刻。半晌后,他忽然侧过脸,对身后的内侍淡淡道:“去把御医请来。”

“是。”内侍应承,匆忙告退。

岳飞闻言一怔,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受了伤,抬手在脖颈处摸了摸,忙道:“官家,这区区小伤并不妨事,实在不必劳动御医。”

身在沙场,深可见骨刀伤箭伤,他不仅见过,也亲身受过不少。相较之下,这么不疼不痒的小伤,对他而言,实在无足重轻。

而赵构用余光看向顿在半途,不知是走是留的内侍,却定定地吐出一个字:“去。”面上神情则是分毫不改。

内侍再度转身离去。

如此一来,岳飞便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一拱手道:“臣……多谢官家厚爱。”

赵构没有说话,只是负手朝旁边踱开几步,眼见着不远处小侍卫们面面相觑,模样颇有些难受,便道:“你们若无事,便退下罢。”

小侍卫们从未同官家相处这么长时间,觉得颇不习惯,此刻得了赦令,便赶紧一拱手,纷纷退下。

赵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觉腰腹间又起了一阵轻微的抽痛。心知方才大抵还是过火了几分,触动了旧伤,他微微一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按住伤口。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改为几步走到不远处的石栏边,撩起衣摆坐下。

他不想被旁人看到自己孱弱的一面,虽然在这人面前,自己已然失魂落魄过一次。

可他依旧不想。

岳飞站在一旁,实则早已将方才赵构面目里的那一瞬失神收入眼中,却仿佛心照不宣地,只作不知。

一时间无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风声作响,穿梭在二人之间,撩动着百花和枝叶沙沙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毫无来由地,赵构忽然道:“你想上战场?”

岳飞一怔,心知多半是自己方才的话被他听了去。但沉吟半晌,他却也并不否认,抬头同赵构四目相对了,他定定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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