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平生意(11)+番外

“皇上若无要事,请容我告退。”我立身于御案几步远处待了片刻,终于冷冷道。

“都已在们外待了那么长时间,此刻如何急着要走?”萧溱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淡淡地望了望我,面色里却是带了些许嘲意,“方才殿上口若悬河,不如此刻对朕继续道来?”

“皇上没能让我继续下去,倒着实有些可惜。”我迎上他的目光,悠然笑道,“此处无人相与辩驳,纵一人滔滔不绝,却也少了不少兴味。”

“只怕将军是嫌此处没了听众,倒无法与朕难堪了。”萧溱也不恼,亦是幽幽笑道,“可是如此?”

“彼时皇上的面色,自然是好看的紧。”见他如此,我反而挑起嘴角笑道,“不过倒也深慕皇上修为,竟未让我血溅当场,着实令人深感欣慰。”

“你在逼朕?”萧溱脱口而出后又顿了顿,面上再度浮现出一丝幽幽的笑意,“你以为如此就可以逼朕赐你一死么?”

“我既已不能自断,唯有盼皇上哪日心情不佳,赐我一死而已。”我垂首,态度反倒恭谦悠然起来。

“未料独孤将军求死之心,竟是如此决绝。”萧溱沉默片刻,又缓缓地轻笑出来,“只可惜朕却不能让将军如愿。”

我闻言,却亦是含笑道:“依皇上之意,可是说我无论做出什么,都执意要留我性命?”

“你这却又是在要挟朕么?”萧溱缓缓踱到我身侧,将目光定在我面上,“若朕执意留你性命,今日之事,便只能算做一个开头。你终将有一日以你所作所为,逼得朕不得不将你杀之后快,以遂你愿。你心中所想,可是如此?”

我冷眼直视前方,只是冷笑,并不做应答。然而实则,他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在我周身的淡淡扫过的目光,却已然让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异样之感。每当他离我很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在隐约间油然而生。

“不做应答,便是默认了?”面对我的漠然,萧溱不以为意,唇角边反而挑起一丝诡谲地笑意,“只是独孤鸿,你可知,这生死之外,却还有一种滋味,叫做‘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已忽然伸手钳住我的下颚,猛一施力将我推至墙根处。

“不知将军可好南风?”萧溱神色不改,但身子已经覆了上来,出语间气息若有若无地在我脖颈处喷薄。

我本欲全力挣脱,然而方才始料不及间双手已被他制住,压在头顶处。挣扎几下却依旧动弹不得,才忽然意识到萧溱气力之大,却是不能以他此刻咫尺的清秀眉目来借以估量的。

“皇上宫中自然不乏良人,”身子为他所压制,使不上力,便只能冷冷看着他道,“鸿无意于此,只怕扫了皇上的兴。”

“他人怎比得上独孤将军,”萧溱笑了笑,随即凑到我耳边轻道,“若是将军,朕岂会觉得扫兴?定然让将军也好生享受一番……”

虽知他此言只怕是故意轻薄,心下虽怒,却着意不予表露。只是待二人对峙了片刻,突然发力,趁机全力挣脱束缚。

但萧溱却忽然松开手,身形一闪,已向后退出几步。摆出一副悠然之态笑道:“看来独孤将军倒十分畏惧此事。试想,如你一般心高气傲之人,若是在人身下……”说到此刻意顿住,倒做出一副浮想联翩之态,顿了顿,却只道,“……想来应是颇为有趣。”

“皇上如此隆恩,鸿身为罪臣只怕受之不起。”我盯住他的一举一动,冷冷讽道,“只是皇上堂堂一国之君,使用如此下作之手段做要挟,倒颇为出乎鸿之意料。”

“对非常之人,自然用非常之手段。攻其薄弱,避实就虚,不也是兵法之道么?”萧溱反倒一脸悠然,又缓缓朝前走了几步道,“如果将军愿意让世人知晓的话,朕倒也不在意背上个下作之名。”

“士可杀,不可辱。此番道理,皇上应是明晰的罢。”我盯住他,缓缓将每一个字说都得清晰可闻。

然而萧溱闻言只是一挑嘴角,轻轻哼笑道:“那么,如果朕此刻立即叫人把你绑了,让你既不能反抗,也无法自断,又当如何呢?”顿了顿,望着我眯起狭长的双目,“到时在床上,将军纵然不愿,一切也不也只能听由朕的摆布么?”

我未料他竟出此无耻之言,一时语塞,只得对他怒目而视,如此才不致落了下乘。

萧溱也不言语,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似是饶有兴致般看着我。

二人便就这么僵持着,直至门外响起那老总管尖细的声音:“皇上,鸿胪寺少卿韩楼求见。”

“让他进来。”萧溱对着门外道,随后瞥了我一眼,失笑道,“怎么?原来独孤将军倒如此急于让朕背那下作之名?”

我正欲辩驳,仓皇低头,才发现自己一身锦衣已是凌乱不堪,衣襟更是不知何时被拉扯开许多,露出大半个胸口。方来得及匆忙理了一理,抬头便见一容貌清秀的书生自门外缓缓走进。

却是白日殿上最后与我驳辩的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第九回 落难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那名叫韩楼的书生进了门,瞥见我立于墙根,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冲我轻轻拱手,道了声“秦先生”,便径自行至御案前。

我见来人是他,便徐徐一笑,亦是恭敬地回了番礼。

“韩大人,若非今日你殿上一言,朕几乎不知你已回到京师,却是何时到达的?”萧溱早已坐回御案前,目光肃穆却又不失亲和,哪里还有方才那轻佻邪魅之色。

我心下暗自嗤他变脸之快,冷笑着立在原处,却是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书生。

“五更之时,”韩楼的神态和方才殿上别无二致,谈吐间一副温良恭谦的模样,面上浅笑亦是丝毫不乱,“因时间仓促,领了朝服官印,匆匆便赶去朝堂,幸而赶上了时辰。未及给皇上请安述职,还望皇上恕罪。”

“无事。”萧溱摆摆手,只是径自接过韩楼递上来的一本述职奏折,翻了翻道,“雷州贫瘠之地,客居三年,其中滋味,倒也苦了韩大人。”

“戴罪之人,如此已是幸甚。如今得蒙北归,更是感激涕零,只恨无以为报。日后定当不负皇恩,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亦是在所不辞。”

我不禁皱了皱眉。心想此人白日语惊四座,几要让我无以应对,心中对其已是佩服有嘉。而他此刻开口,溜须拍马之辞竟如泉涌一般,倒让我颇为失望。原本对他的兴致也立刻减了三分。

正思量之际,忽闻萧溱却将目光投向我道:“今日朝上你二人之驳辩倒是颇为精彩,只可惜朕略有不适,不得不早早退朝。”随即转向韩楼,“适才秦先生正怨此处无人相与辩驳,不如韩大人此刻再帮朕劝劝如何?”

我方冷笑一声,却又闻韩楼应道:“多谢皇上抬爱,只可惜臣不才,恐心有余而力不足。”顿了顿,虽未回头,话中之意却是向我,“不过臣以为,以皇上之恩威宏雅,聪明如秦先生,相信自会做出明智之举。”

上一篇:盛世苍凉 下一篇: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