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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把刀子(朋友如梦后续)(15)+番外

回到房间,严力看到柜子上的红色手风琴。李冬月也没问他是否要听,就径自演奏起来。

那是曼夫德·勃伯斯特的手风琴曲《泰加森林舞曲》(Tanz in Taiga),描述的是一个同样明媚的午后,阳光斜穿过树梢,驱散了寒冷,温暖了整个泰加森林。

严力坐在小巧的布艺沙发上,沐浴着和暖的阳光缓缓闭上眼睛……

李冬月放下琴,蹲在严力的膝前,仔细端详入睡后的他。

数月未曾见面的严力,深陷在沙发里,身材依然瘦削,面容依然苍白,下颌依然尖刻,眉间的寂寞哀愁依然紧锁。

“严力,你到底伤在哪里?”李冬月轻喟,捧住他交叠在膝上的双手。

严力的睡眠一向轻浅,在李冬月温暖的掌心碰触到他的同时便睁开了眼睫。他垂首,用迷惑而忧郁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李冬月半跪着扑进严力怀里,头抵着他的胸膛,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闷声低喊:“让我帮你好不好?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李冬月那女性特有的柔软身体靠在严力怀里,头发和身体散发着馥郁的芬芳,滚烫的呼吸炙烤着他的心脏。他却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种绝望。

严力扳着李冬月的双肩将她推离,喃喃地说:“没有人帮得了我,连我自己也不能。”

李冬月抬眼,不期然看进他因低俯头颈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右侧锁骨上两排紫红色的齿痕赫然在目。她震惊的坐倒在地上,颤声道:“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

“不用懂我,不要理我。”严力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即使李冬月是最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驱散严力心中一丝的寒意。因为他不是泰加森林,而是一把嵌在肉里的刀子。

走在大街上,严力忽然很想笑。他害张华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抒解生理欲望,张华使他的身体不再对女人有感觉。他搞不清这算是他的报应,还是张华的报复。

严力开始到县联社、工商银行等金融部门进行查证,发现“江海石蜡”先后接收广灵、宣化等地的汇款142万元,收取汇款单14张,其中就有那半张卡在碎纸机里的“废纸”。他陆续将这些单据复印、并由银行出具证明,作为证据交回国税稽查局。

至此,“江海石蜡”一案有了较清晰的眉目,偷税行为初露端倪。为了不出意外,严力连夜赶往广灵、宣化等地再次进行外调。在当地税务机关的配合下,查实“江海”在两年间共向外地销售石蜡378吨,金额239万元,并提取了银行汇款单、销售收据等证据。

主任听了严力的电话汇报后很是高兴,挂了电话仍忍不住眉开眼笑,乐呵呵招呼助理买酸奶请客。还补充说,等今晚严力把重要证据带回来,马上下达“东源化工”的税务稽查通知书,到时再请大家吃顿好的。

正当大家对这个案子兴致勃勃、议论纷纷之际,江大江悄悄走出办公室,站在楼道里用手机打了一通简短的电话。

彼时,身在异地的严力也正在打电话。这天距他离开T镇已有三个多月,正值深冬。

张华在电话另一端静静的说:“那就早些过来,也好多干几次。”

严力握着电话面红耳赤,小腹一阵阵灼热,恨不得立时见到张华。他看了看桌上整理好的厚厚一摞案卷,又拨通了主任的电话。

主任斟酌了片刻,想着长途车的混乱,也就同意严力把资料用加急特别专递送回来。

冬日天短,严力到达T镇时不过七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因为不确定张华是否已经收摊,他拎着公文箱和简单的行李先去了自由市场。

市场的摊子已收了大半,仅留的几家不是在点货就是在算帐,为数不多的几只灯泡在寒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

吴喜妹已经收摊回家,赶回去给年迈的母亲和幼小的弟弟做饭。张华正把卖剩下的水果往货柜后的简易房搬运。

严力走过去,也没说话,把行李放在柜台上,顺手搬起一只印有苹果图案的纸箱摞上小推车。张华抬头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小屋,打开防冻棉被遮盖那些成篓的水果。

贴地的小轮平板推车高高的扶手向外,车头冲着铁皮屋,严力站在车旁搬着整箱的苹果。张华铺好防冻棉被走出来,想要帮忙,突然看到一个黑影拿起严力放在货柜上的公文箱。

“嗨!”张华大叫着要去阻止,严力也猛然直起腰,那黑影一把握住小推车的把手,车头对准张华推了过去。

“是你?”严力认出了那双眼睛――圆溜溜充满了稚气,在遮住头脸的围巾上方忽闪着。

本来冲向张华的车头忽然偏转方向,铁质的车板狠狠撞上严力的脚踝,又从上面轧过。

严力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摞在车上的纸箱尽数歪倒下来,轰响着砸在他的腿上,富士苹果“噼啪”的四下滚落,鲜血迅速染红他的右脚乃至小腿。

“看他妈什么热闹?快叫救护车!”张华对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嘶吼。

一个手上沾满菜叶污迹的壮汉“哦哦”的应着,拿出别在腰间的手机,几个小贩七手八脚的帮着张华用衣物包裹住严力血肉模糊的腿脚。

“张华……张华……”严力以手撑地艰难的抬起上半身,慌乱无助的低喊着,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迫切的求救,完全的信任。

这令张华感到震惊,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严力对他的信任有何依据。

“我在。”张华蹲到他身侧,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紧紧攥住他的手。

严力的手抖得很厉害,张华想用相握的稳定制止住他的哆嗦,却做不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如同上次听到他遇刺住院的消息,既管不住自己筛糠般的身体,也控制不住自己恐惧的心。

因为,从来没盼过他死,也没盼过他倒霉,更不想看到他流血,伤病。即使,心中的恨,从不曾减少。

第十章 飞翔鸟

来吃一口梦做的的晚餐

把世界放在胃里化成血

感觉到海洋的飘荡

冲垮了云和脑体心脏

永远没有梦的尽头

永远没有不灭幻想

是谁把我留在这里空悲切

不能展翅血的生命翱翔

《飞翔鸟》BY唐朝乐队

――

廖东拿着严力的公文箱去见刘健明,翻遍了里面的每一张纸头,却没发现一星半点有用的证据。

“没……有……”廖东惶惶然看向刘健明,冷汗自鬓角沿着颊倏乎滑落,略显孩子气的大眼睛瞬间湿润了,小鹿般惊恐的圆睁着。

刘健明仰靠在座椅上,沉默半晌,平静的说:“看来,税务稽查通知书这两天就要到了。加上前两次的行政罚款,这次怕要判个十年八年。”

“是我不好,是我没帮到你……” 廖东的双肩耸动着,大颗的泪珠从眼窝里扑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