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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出书版)(66)

现在神父的逃跑或许也应该把一部分责任算在他头上才对。

阿尔方索自嘲地一笑,饶有兴趣地把双臂撑在了窗台上。这个时候雨地里传了一声马的嘶鸣,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分外明显。

“在那里!”阿尔方索面色一凛,“在马厩那儿,快去!”

正在漆黑的院子里搜捕的护卫们也整齐地朝一个方向靠拢,在微弱的灯光中,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挣扎着爬上了马厩的屋顶,然后朝连在一起的外墙跑去。

“抓住他!”黑发的国王向卡萨男爵叫道,“他想跳到外面去!”

虽然阿尔方索的侍卫们也很快就觉察了神父的意图,但是当他们跑去打开后门的时候,那个金发的青年已经从外墙边缘跳了下去……

亚里桑德罗知道自己受伤了,当他碰到地面的时候,能感觉到脚踝传来了撕裂般的巨痛,几乎让他全身麻痹。

可是他不顾一切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巷子口跑去。他能听到身后的叫嚷和脚步声,那些西班牙人已经追上来了。他开始拼命地奔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刀刃上,他知道或许自己很快就会被那些强健的守卫重新抓住,但是却不愿意放弃最后的机会。

或许只要逃出这条巷子,就能够去找到帕尼诺!只要跑出这里,他就可以见到那个人!

湿透了的衣服沉重得像生铁一样阻碍着他的行动!冰冷的雨水渗过皮肤冻住了他的全身,连血液的温度都消失了,但是他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只能机械地维持着双腿的运动!金发的神父在心底喊着上帝的名字——

主啊,请让我再见他一面吧!即使您要让我的生命终止在今天,也无论如何让我看看他的脸!

亚里桑德罗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在上帝给他的这次考验中,他已经完全失败了!当他逃离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只想见到帕尼诺。或许等待他的是再次被俘,甚至是死亡,可是他的心底的念头只有一个:见到红铜色头发的男人。

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洗干净了他的心,他终于承认自己无法放弃帕尼诺:是的,没有办法忘了他,没有办法离开他,哪怕他的身边就是地狱,对自己来说也像天堂。亚里桑德罗在滂沱大雨中鼓起勇气承认:他爱帕尼诺!他爱他,不管是肉体承受多少折磨,用多少疼痛来逃避,他都放不下他!

今天他选择遵从自己的爱情,那么上帝也会放弃他吧——亚里桑德罗想——无所谓了,他可以接受将来的一切惩罚,只要让自己见到那个男人,让自己有机会把这些隐藏在心底的话都告诉他!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神父心头一紧,跌倒在地!他已经能辨认出巷口的几幢房子,于是又拖着脚爬起来,朝前跑去。

这个时候,他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前方有几个人朝他跑过来,手里还提着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

上帝啊,您听到了我的祈祷吗?

金发的青年摇摇晃晃地迎上去,竟然看到了那张带着焦急的俊美面孔。他的心狂跳起来,几乎忘了后面追捕的守卫!

“帕尼诺……”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又一次摔倒了,不过这次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然后把他搂进了温热的胸膛。

亚里桑德罗抬起头,看到了红发青年惊喜的脸:“帕尼诺……上帝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亚利克!是我!”

阿坚多罗撩开斗篷,露出美丽的红铜色头发,他炽热的手指贴在亚利桑得罗的脸颊,似乎把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也传给了他。

金发的青年回过神,指了指后面:“西班牙人……”

阿坚多罗给身后的部下递了个眼色,那五六个高大的雇佣兵们立刻抽出闪亮的配剑走上去,作出防御的姿势。

西班牙人赶到了,看到这个架势都停在了七码远的地方,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雨还在下,也没有人说话,这个时候黑发的国王终于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身上也湿透了,黑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但是却露出了笑容。

“晚上好,斯福查大人。”

“晚上好,陛下。”阿坚多罗把怀里的人裹进自己的斗篷,挑了挑眉,“现在看起来,您是要跟我再较量一次,对吗?”

阿尔方索耸耸肩,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别这样说,斯福查大人。今天的天气不好,而我也没有那个心情。”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带我的朋友离开了。”

阿尔方索笑容可掬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阿坚多罗打横抱起受伤的神父转头离开,亚里桑德罗把头埋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中,没有回头看一看黑发国王脸上有些诡异的笑容。

“真希望你们能永远这样和睦……”

当看到那个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阿尔方索在心底悄悄地说。

(二十二)结合

“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

——《旧约·诗篇31:5》

1421年意大利那不勒斯

在接近凌晨时,雨势已经渐渐变小了。阿坚多罗留下几个人继续呆在港口附近盯住阿尔方索,自己则带着亚里桑德罗赶回了”朗克”旅馆。

雷列凯托非常迅速地把已经熄灭了两个多月的火炉又生了起来,然后端来一些驱风湿酒。这些高大的男人都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床边的金发神父,他的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发紫,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还微微发抖。

“好了,“阿坚多罗对部下们说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来商量接下来该做的事。对了,阿托尼,叫他们赶快把洗澡水送上来!”

“是的,大人。”

当高大的护卫们都离开以后,阿坚多罗回过头看着一身狼狈的神父,露出了微笑:“亚利克,没事儿了。快脱下你的衣服,否则会发烧的。”

亚里桑德罗点点头,脱下湿透了的衣服钻进了被子里,阿坚多罗也扔开被淋湿的斗篷,随手拿起一件干燥的外套,坐下来为他擦拭头发。

“怎么了?”红发的青年抚摸着他颤抖的身子,“你很冷?等一会儿洗过澡以后就好了。”

他把朋友拉进自己怀里,然后紧紧靠着他,似乎想把自己的热量传递到他身上。

亚里桑德罗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握惯了长剑的双手也可以软得像棉布一样,让他感到无比温柔:修长的十指按摩着皮肤,慢慢地驱散寒冷,连僵硬的肌肉也放松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笑意,似乎很轻松、很高兴。亚里桑德罗的眼睛突然感觉有些酸涩。

“怎么了,亚利克?”阿坚多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注意到金发青年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脚很不舒服吗?来,让我看看。”

他把神父受伤的左脚从被子里小心地移出来,皱着眉头打量那已经肿得大了一倍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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