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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舞(出书版)(43)

皮鞭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声音,汗水浸湿了神父美丽的金发,当挥动鞭子的手都酸痛了以后,他停下来,几乎瘫在地上。他整个背部都痛得麻木了,好像有人在上边点着了火,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可是亚里桑德罗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悲哀地发现,当自己停下动作以后,帕尼诺的面孔依旧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

“上帝啊……”神父把头放在《圣经》上,喃喃地祈求,“请救救我吧,救救我……我迷路了,我需要您……请不要抛弃我,即便是我犯下了罪,请不要抛弃我……”

过了很久,敲门声打断了修士的祷告。他回过神,把皮鞭塞到床下,然后穿好长袍。当粗羊毛布料摩擦到背后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神父,您在吗?”佛朗西斯科在外面叫到。

“是的,请稍等。”亚里桑德罗擦擦脸上的汗水,努力做出最正常的表情,然后打开了门。

脖子粗短的青年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了,神父,脸色真难看。”

亚里桑德罗尴尬地笑笑:“哦,大概是晕船的后遗症,我今天一点儿东西也没吃。”

“您得爱护好身体,或许这个时候回佛罗伦萨疗养一下也好。”

“什么?”金发的青年微微诧异地皱了皱眉头,“我不懂您的意思。”

“哦,是这样。”佛朗西斯科解释道,“那不勒斯这边我们可能呆不下去了,得去米兰。阿坚多罗告诉我,可以先把您送回家。”

“他……也会去吗?”

“阿坚多罗让我们先走,他会留下来处理完最后一些问题。”栗色头发的男人笑了笑,“别担心,神父,他很快就回到米兰跟我汇合,那个时候您也可以过来。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希望您能收拾一下,咱们尽快动身。”

亚里桑德罗愣在原地,勉强点了点头:“啊……好的……谢谢你。”

“晚安,神父,好好休息。”

“晚安。”

金发的青年目送步兵队长离开,慢慢关上门。

回佛罗伦萨,这意味着他将跟阿坚多罗分开一段时间。当然了,在那不勒斯失势后,留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对于雇佣兵们来说,只有给军饷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亚里桑德罗拿出床下的鞭子,看着上面的血丝——离开帕尼诺吗?或许这是上帝的安排,他听见了他的祈祷。在修士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头红铜色的长发时,慈悲的主给了他一次离开的机会,或许这会让他清醒,那些如同蔓藤一样滋长的东西在离开可以催生的土壤以后,也会逐渐枯萎……

就这样吧,暂时离开他!亚里桑德罗想,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能把帕尼诺当成单纯的朋友……

当风吹开窗户的那一刹那,阿尔方索突然惊醒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房间里黑洞洞的,蜡烛燃烧完之后残留下淡淡的焦臭,与瓶子里的花香混合后,让人感觉更燥热。

黑发的国王坐起身来,流动的空气擦过赤裸的皮肤,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警觉地收缩——房间里有不速之客,而且正在看着他。

阿尔方索的眼睛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很快发现了窗户旁边的黑影。那人用头巾包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着。

“如果你有事,朋友,应该请求在白天晋见我。”国王悄悄摸到了枕头下面的匕首。

那个人轻轻一笑,揭开了头巾:“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疏远到了那样的程度,陛下。”

阿尔方索愣了一秒,随即辨认出了那美丽的红铜色头颅,一张白皙的面孔在黑色的空间中浮现出来,像个幽灵。

这幽灵带着诡异的微笑在国王的床脚上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陛下?您不认识我了?还是说……您发现我还跟从前一样精神,所以觉得有些失望?”

阿尔方索的手并没有离开匕首,却把身子缓缓地靠在了枕头上。“噢,不,阿坚多罗,“他懒洋洋地说道,“我很高兴你半夜爬上我的床,任何男人都会为此会欣喜若狂的!”

“看起来虽然只有一次,可是您对我的身体相当满意啊,陛下。”

“我得说,那是我尝过的最甜的苹果。”

“我非常荣幸,陛下……能让您看得上眼可不容易……”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扔掉了厚重的外套,用膝盖和手支撑着柔软的身体朝床上的男人爬了过去,他的声音中仿佛含着迷药一般,低沉而沙哑。阿尔方索的手指清晰地感觉到了匕首柄上的花纹,但并没有想把它架到这个青年的脖子上。

“陛下……”修长的手指像蛇一样抚摸着国王的皮肤,慢慢地移动着,“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在说什么,宝贝儿?”

“装傻太不明智了,陛下,您知道我的意思:我的失利不都是因为您吗?您的舰队劫走了属于我的战果。”

“阿坚多罗,公平一点;你的诱敌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才必须挽救那不勒斯。”

红发青年的手指已经停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他咯咯地笑起来:“撒谎!陛下,我很清楚法国人的脑子有多蠢,他们怎么可能看穿我的计划?况且我还牺牲了那么多士兵……没有人会把戏演得比我更好了!他们不上当,而您又出现得这么巧,傻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说看你的解释!”

“您背叛了我们的约定,陛下!您——一定是您——把我的计划透露给了法国人,对不对?然后趁着我打好的基础,调集您的舰队,逼王座上的娼妇立您为继承人!那不勒斯终于落到了您的手里,我该怎么祝贺您呢,陛下?”。

阿尔方索笑了:“你猜得太离谱了,我亲爱的阿坚多罗。我有必要毁掉你这样重要的盟友吗?”

“绝对有必要!”红发青年掐住了他的脖子,“陛下,我当时就想明白了。您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如果要粉碎乔安娜最后的武力依靠,那我就该被牺牲掉!那个女人总是举棋不定,所以您只留给她一条路。”

“你认为即使我去告诉法国人这计策,他们也会相信?”

“为什么要您来说?您可以通过别人啊……乌尔塞斯侯爵怎么样?他应该是最可靠的人选!”

阿尔方索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却仍旧没动。

“您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陛下。”阿坚多罗用指甲在他皮肤上恶意地划开了一条条血痕,“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法国人会那么快就得知了这个计划,他们不是还在海上吗?而那不勒斯都封港了,怎么给他们传递这个消息呢?”

室内寂静了很久,阿尔方索终于笑了起来,宽阔的胸膛贴着红发青年的身体传来了震动。”哦,这个啊……”他故意顿了一下,“事实上,那位可敬的侯爵养了一只非常聪明能干的隼呢!”

阿坚多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要剜出这个男人的肉:“你竟然真的背叛我!陛下,你太可恶了!我说过我不想跟你争这个王国,你还是不相信吧?告诉我,陛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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