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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尼索斯之祭(15)

“不、不,没有,请不要担心!”我连忙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咖啡,“我在听两位说话呢!”

“您不用太拘束了——”

“夫人!”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我惊讶地发现格林先生出现在楼梯口——他这么早就来了!

秘书先生见到我们也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微笑着道了早安,把手里的一些文件递给侯爵夫人。

“谢谢你。”她接过来看了看,转向我们,“多亏了埃里克,否则贝兰斯利留下的公务会让我疯掉的。对了,亲爱的神甫,您不介意等会儿和我们商量一下葬礼上的一些细节问题吧?”

“当然。”

“可是,夫人,九点一刻卡斯伯顿探长还要过来。”格林先生小声提醒到。

“哦,上帝!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女主人用手拍拍额头,“是的,他说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询问仆人。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请原谅,卡斯伯顿先生,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令兄是一个非常负责的警务人员。”

“谢谢,夫人。”我苦笑了一声。

她看看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卡斯伯顿先生,假如您不介意,我想请埃里克陪您一会儿,您愿意去花园里逛逛也行。我得把贝兰斯利留下的一批捐款项目给神甫看看,这非常枯燥,而且时间也不短,如果探长先生来了,您可以和他先聊聊。”

我懂她的意思,因为由我出面接待查尔斯或许能缓和一些气氛,她也不用浪费这段等待的时间。

于是我作出非常乐意的表情答应了她,并且表示我只想单独在客厅里休息休息:“让格林先生去帮您吧,夫人。我在这儿很好,真的。”

“不、不,这对您太失礼了!”

“相信我,这没什么?”

“您确定?”

“夫人,这几天我的论文出了不少问题,我正好拿点儿时间好好想想。“

“那么,”她很抱歉地笑了笑,“我们失陪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领着神甫和格林先生去了二楼书房,而我则留在原处。

我撒谎了!

我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担心什么论文,我只想抓住一个好机会:只有我一个,我会好好地弄清楚一件困绕着我的事——那朵幽灵似的白玫瑰真的是侯爵夫人的吗?

我轻轻摇了摇铃,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少女走进来:“有什么吩咐,先生?”

“啊,”我指了指咖啡杯,“我不习惯方糖,请给我拿点儿牛奶吧。”

“好的,先生。”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小巧的瓷壶回来,细心地放在我面前。

“谢谢,我把牛奶加进去,搅拌好了以后冲她微微一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呃,你叫什么?”

“洛丽丝,先生。”

“洛丽丝,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最近是有一些,可是谁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呢!”

“或许这样问有一点冒失,可我还是想知道在侯爵出事后大家——我指这房子里的人——是不是都非常害怕?”

“何止是害怕,先生,简直是恐慌!”

“侯爵夫人一定很难过。”

“那是当然了。”她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舞会后整整一天她除了格林先生谁也没见,虚弱得像生了场大病似的。”

“真不幸呐,在丈夫的生日舞会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任何一个妻子都承受不了,侯爵夫人真是个坚强的女性!”我真诚地感叹了几句,“我记得出事那天她穿着一件珍珠色的晚礼服,头上戴着红宝石发带,站在大厅里显得非常出众——”

“您记错了,先生。”这个女仆笑着打断我,“那天夫人头上戴的是两朵白玫瑰!”

“不会的,姑娘!”我自信地晃了晃手指头,“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一条红宝石发带,我可以和你打赌!”

她的眼睛闪出调皮和兴奋的光:“赌什么?”

“一英镑。”

“真的?”

“说话算数。”

她高兴地笑了,要求我稍等片刻,接着就像小鹿一样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拽着一个年纪稍大点儿的黑皮肤姑娘回来了。

“这是安娜。”她向我介绍到,“她是夫人的贴身女仆。安娜,快告诉卡斯伯顿先生,侯爵大人出事那天晚上夫人头上戴的是什么?”

“是两朵白玫瑰!”少女大声说到,“当时夫人说讨厌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就要我找找颜色素一些的鲜花,可我们这里没有,我就到对面尼尔森太太的温室里要了两朵白玫瑰。夫人当晚的这件头饰可是独一无二呢……”

看着眼前两张得意的年轻面孔,我苦笑着把金币放在她们手上:“小姐,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希望你赢啊!”

出事那天晚上神甫和我一直在一起,除了中间和最后。我知道自己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那朵白玫瑰是怎么跑到神甫口袋里的,这让我隐隐嗅出了不安的味道。他和那位美丽的女主人之间会不会……不,这连想一想也是重亵渎。

事情好像正朝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方向发展。

我坐在沙发上凝视着面前冷掉的咖啡,只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内维尔!”一只大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

“查尔斯!”我回过头就看见哥哥笑呵呵的脸,“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刚到,管家说你好神甫已经来了。”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事,是……论文上的一些问题……”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连忙岔开话题,“恩,侯爵夫人和神甫他们在楼上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下来。”

他点点头,拿起女仆送上来的咖啡。

“对了,查尔斯,这件案子调查得怎么样?”

“老样子。”他耸耸肩,“我们把当晚的来宾列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地上门访问,他们都没看到小休息室里发生的事,而且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事情就像一开始看到的那样,悲剧放生在温德米尔侯爵和柯林子爵之间,没有人介入!“

查尔斯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恩,或许是这样。因为我们也找到了两位女士和一位先生的证辞,证明侯爵确实进了小休息室。“

“哦?”我很感兴趣,“他们看见了?”

“对,是在第九支舞曲开始的时候,很多人正在舞池中央,大家都没注意,不过他们跳舞的时碰巧看到了——就在靠近小休息室的那个方向——看见侯爵从长餐桌背后急匆匆地走进去了!”

“这说明——”

“说明他最有可能砸碎了柯林子爵的脑袋,然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弥天大错,等待他的是身败名裂,还有无尽的牢狱生涯,甚至是绞架,冲动和恐惧让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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