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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唱遍岂是歌(63)

隔得远,护卫黄鹂儿的宫女只能从身形和她们来时的步伐看出进入礼阳宫的这两个人并不会武功,可黄鹂儿却吃惊地差一点叫出声来。她的眼睛,让她看清了那张兜帽下的脸,神神秘秘进入礼阳宫的,竟然是皇后陈氏。

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黄鹂儿紧张地盯着礼阳宫大门,眼睛眨也不敢眨。好半天,不见有人再进去,也不见陈氏出来。

莫不是……

黄鹂儿猛地想起自己在幻觉里看到的,站在砾郡城墙上的沙老公。他以碧玺之力襄助金国,这件事,跟远嫁来卫国的陈氏,会不会有什么关联?还是……这座礼阳宫里,另有什么秘密?有心想立刻喊人进去探视,可是陈氏平素待人极为和善,莺莺未出生前她便亲自上悬云山为之祈福,说起来,自己多多少少也欠了她一点人情,现在若是声张起来,彼此脸面上都过不去。

宫女催促她离开,黄鹂儿咬紧牙关想了想,摇头拒绝,反而命宫女设法进礼阳宫去悄悄查勘一番。宫女不好违逆娘娘的意旨,苦劝不果,只好施展轻功进去巡视,回来禀报:“礼阳宫中别处空无一人,只有西北角上佛堂里有两个人。”

宫女说这番话的时候稍稍有点迟疑,黄鹂儿也明白她看见了皇后,轻叹一声道:“你看清了,真的就只有两个人?在佛堂里?在做什么?”

“一人守在佛堂门口,一人在佛堂里,奴婢怕惊动她们,没有细看。”

“你们……能不能把我带进去,我要去看看。”

“娘娘!”两名宫女一起阻止,怎奈仪贵妃娘娘十分坚持:“你也看清了只有两个人,有你们在,她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已经进去勘过地形,两名宫女带着黄鹂儿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西北角的宫墙外,跃过花墙,穿过一处假山。佛堂由一排独立的三间厢房改成,佛龛在最朝南的一间,黄鹂儿由一名宫女携着,脚不沾地地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最北首那一间的侧门里挤了进去。佛像座北朝南,座后垂挂厚重帘布,黄鹂儿随宫女隐进帘后,大气也不敢出。

陈氏在佛前蒲团上跪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到佛堂屋门口看了几眼,复又回来跪下,双手合十默祷着,满怀心事的样子,全然不知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佛台上的蜡烛虚弱地发着光,黄鹂儿的心越跳越快。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佛堂门口传来一声低笑,随即有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陈氏身后,抚上她的肩头。

黄鹂儿忘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殷祈把陈氏从蒲团上拉起来,温柔地揽进怀里:“等急了吧,突然有点事儿绊住了脚,别生气吧!”

这这这……

陈氏眉头紧锁,欲语还罢:“你……我们……不该再见面的……”

“谁说的?”殷祈身上的酒味黄鹂儿也能闻到,他嘻笑着响亮地亲了陈氏一下:“小木兰一向口是心非,我们不该再见面,那你又在这里等我?”

“我是想来把话跟你说清楚!”陈氏有点着急,殷祈躲开她推搡的手,从背后抱住她,头埋进她颈项里深深吸那股芬馥的香气:“不急着说。对了,今天身上怎么这么香?擦了什么?”

“殷祈!”陈氏别着头躲他,“这是在宫里,你别这样,我不能久留!”

“你知道我要怎样?”殷祈哈哈大笑,“我的小木兰,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陈氏用力抓住他的大手,沉声道:“你醉了!”

“看见你,我就更醉了……”殷祈说着,扳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黄鹂儿两只手的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掌心里,身边的宫女也收敛声息,一动不敢动地看着皇后与三皇子绞缠在一起,厚重的披风已经从陈氏肩头落下去,殷祈的手掌在她身体上下游移,迅速让她气息不稳地呻吟起来。也许是借着三分酒意,他用力拉开陈氏的衣襟,腰带上悬着的环珮掉落在青砖地下,叮当有声。

那样洁白稚嫩的胸口映着烛光,让殷祈沉醉。如此清素的夜晚,也感觉不到寒冷,一团火热早升腾起,融融地把他烧化在她胸怀里。只是一段提瑟狂舞的欢歌,拨弄,扭摆,并不宽敞的佛堂,成了欢爱的宴乐场。

“我……我冷……”陈氏瘦小洁白的身体攀在殷祈古铜色的身躯上,飞虹般的双眸里全是让他一眼望不到头的氤氲雾霭。殷祈笑着,把她放倒在深色披风上:“放心,马上让你热起来。”

可是欺身上去的时候,陈氏却侧过头嘤嘤地哭起来:“我们这样,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殷祈冷哼着用力抵进她身体里,按住那双颤抖不已的肩头:“有报应,也是报在我身上!”他抬起头来,怒目看着佛龛里慈眉善目的佛像,高声说道,“你听见没有,有报应只管来找我!”

黄鹂儿早已经闭起眼睛,明明应该羞涩应该愤恨应该吃惊,可是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她听着仅仅一帘之隔的外面,听着那样用力的嘶吼与呻吟、坚持与拒绝,听着半墟荒漠里唯一濡润的两颗心,听着愤愠不甘的挣扎。

耳边宫女一声低呼,劲风吹到黄鹂儿脸上,睁开眼的时候,殷祈已经闪现在眼前,他伸直右臂死死掐在宫女的咽喉上,骨头断裂和堵回胸腔里的呼救声同时响起。

他松开手,宫女原本轻灵的身体颓倒在地下,陈氏惊呼着抓起地上的披风挡住身体,黄鹂儿后退一步,背后已经抵上了冰冷的墙。殷祈看看满是血污的右手,半是不敢置信,半是好笑地摇摇头:“怎么……偏偏是你!”

第 60 章

黄鹂儿象是被人用铁水浇铸在墙上,连眼珠都不能转动。殷祈的神色渐渐狰狞,□着身体也浑然不觉,走到与黄鹂儿声息相触的距离,他低下头来看着她:“不巧了,偏偏让你撞见。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

黄鹂儿嗓子眼里咕噜一声,全身汗毛一霎时贲起,刺骨寒意从后脑勺哧溜一声滑到脚后跟,刺得她战栗不止。

殷祈已经抬起手来,沾着宫女鲜血的手上腥味扑鼻,眼看着慢慢伸向她的咽喉。黄鹂儿根本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眼睛瞪得溜圆,心脏猛地缩成一团。

“不要啊!”陈氏胡乱穿上衣服,低喊一声扑过来抱住殷祈的胳臂,“不要啊殷祈!”

殷祈顿住:“你别管,先回景阳宫去,这里有我。”

“不行!”陈氏往回拖他的手,“你别……别伤害她,放她走!”

“说什么傻话!”殷祈回身捞起地下的披风穿好,扯住陈氏的手往佛堂外走,“凡事有我,你回去等我的信儿!”

陈氏架不过他的力气,被推出门槛以外,守在外头的宫女苏惜早就听见动静,扒着门槛往里看,脸吓得灰白。殷祈把陈氏塞进苏惜手里:“快把你主子带走,路上小心点!”

“不!”陈氏大喊着甩开苏惜,“放过仪贵妃,求求你。不要……不要再为了我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