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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浮生(18)

他手指撩弄她的长发:“我知道。”

“我……”于夏晚看着咖啡杯上氤氲升起的热气,“我很后悔,可是……”

秦捷沉默了很久,他白色的掌心里,有她黑色的头发。

“其实……我爸爸也很后悔。知道吗夏晚,他临死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了哥哥和我,当年你妈妈和你并不是他派人绑架的,绑架你们的,是你爸爸的债主。”

于夏晚猛地坐直身子,回过头看着秦捷。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可这一切都是真的,夏晚。于叔叔一直都有爱赌的毛病,我爸爸屡次劝阻他都不改,欠了人家一大笔赌债。他最后一次来借钱的时候,我爸爸气极之下没有答应。原本只是想着让他吃点苦头,以后就能改了这个毛病。谁知道那些债主会想出绑架你和你妈妈的办法来逼债。”

于夏晚震惊得瞪大眼睛。

“你妈妈心脏病发去世真的是个意外。谁也不想这样的,我爸爸虽然立刻就把钱还给那些人救回了你,可于叔叔始终不肯原谅他。夏晚,于叔叔自杀后我爸爸自责到无以复加,当时我已经六岁,我记得清清楚楚,爸爸在妈妈怀里哭得有多悲伤。夏晚,爸爸对你有多宠爱你也能感觉到,他把几乎所有的爱和关心都用在了你身上,就是希望为他的无心之失恕罪。”

“他即使在死的时候,还在乞求你的原谅。”

于夏晚呆呆坐着。五年前无意中知道秦伯伯是害死父母的凶手时心中的痛苦仇恨,把机密情报透露给竞争对手时的报复快感,秦伯伯病发去世时的后悔无助,秦浩知道真相后的绝望哀伤,种种让她不堪回头重整的情绪,借着秦捷这番话又象网一样包裹住她。

从指尖开始的冰冷感觉,让她喘不过气。

秦捷看着她已经苍白的脸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伸手拂去她眼中落下的泪水。

“夏晚,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怪过你。即使是哥哥……他一直都还爱着你……”

“知道吗夏晚,哥哥临终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

于夏晚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从呜咽变成了号啕,没有什么,比秦捷说出的真相更让她恨自己。

“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夏晚,从今天起,好好地生活。我陪着你,我们俩永远在一起。”

忘?谈何容易!于夏晚摇着头,扑进秦捷的怀里,她哭得说不出话。秦捷的喉间吞咽着,紧紧抱着她:“都忘了吧,忘了吧。”

是他先吻的她,还是她先吻的他,已经计较不清了。于夏晚只知道她现在需要另一种深刻的救赎。和秦浩一样的怀抱,和秦浩一样的味道,和秦浩一样的呼吸。和秦浩一样的激情。

绝望面前,她选择逃避。怀里这个男人,是最好的港湾。

秦捷的吻滑下她的双唇,象甘霖,洒遍她身体。每寸皮肤,都在他的亲吻抚弄下苏醒。她躺在阁楼冰凉的地板上,跟着他一起沉浮。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捞起她,一边深深地进入,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从痛楚里渐渐生出放纵的鲜花,她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他咬紧牙关,更加用力不放过她,每种姿势,每种方法,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惩罚,还是在深陷。

他闭起眼睛,可黑暗不能覆盖心灵。在她身体上攀升至最高峰的时候,他狼狈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愤怒。

越不想看,看得越清。

她只是于夏晚……只是于夏晚。

第 9 章

除了故做镇定,于夏晚想不出还要怎么面对秦捷。他却是那么泰然自若,仿佛两人之间早该这么亲近、早已这么亲近。

可是于夏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一时情动,只要一闭上眼,清晨时分秦捷在她枕边沉睡的脸就浮现眼前。她喜欢看晨曦中的秦浩,这次又在熟悉的时间醒来,半明半寐间的秦捷让她不忍心唤醒。

为什么是你。

这世界上任何男人都可以,除了秦捷。他太象秦浩,他太容易让她沉溺在往事与自责里无法自拔。她想要呼吸,想要自由。

第二天于夏晚就冲回事务所恢复工作。孙琨不知是表扬还是讽刺地把她大大表扬一通,扔来两件不轻不重的小CASE。沈元熙八卦本性不改,午餐时凑过来追问那个住进于会计师家里的男人。

“于姐太不够意思了吧,什么时候的事?钓上这么个金龟婿还保密?”

“什么呀!”于夏晚假笑,手被沈元熙一把拉住:“戒指都戴上了还抵赖?真是有钱人,买这么大颗的钻石。”

明显偏大的指圈滑在一边,晶莹钻石也跟着歪在两根手指中间,于夏晚把它转正。

“我买给自己的行不行?女人嘛,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切!”沈元熙撇嘴。

故意拖到八点多钟,所有加班的同事都离开了,于夏晚一个人听着空旷办公室里的电流声有点害怕,匆匆关电脑离开了大厦。坐在车里,她突然不知该往哪里去。没有目的地开车在街上兜风,副驾驶座上扔着个汉堡,咬了两口吃不下去。

霓虹灯闪亮,却找不到属于她的热闹。寒意一点点从心深处升起来,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后悔莫及是什么意思。如果秦捷昨天晚上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就是害死秦伯伯的凶手。与秦浩的分离,说起来自己也是始作俑者。

怪来怪去,恨来恨去,都错了。

都错了!

透过眼帘里的泪水,街灯都笼在七彩光圈里,象是秦浩眼中有过的光华。他看着她的时候,她在他眼睛里看到过的光华。

再没有了。秦浩死了。

都市喧嚣的夜晚,人潮涌动的街头,于夏晚在狭小的车厢里,哭到不能自己。

回到家,就闻到属于秦捷的气息。没有看到他,可她知道他就在这里。换好鞋子走上二楼,站在卧室门口看到躺在床上看报纸的秦捷。

他甚至换好了睡衣,其实也不是什么睡衣,一件白色的紧身T恤和藏青色的棉质运动长裤而已,却让于夏晚讪讪地别过了头。

“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秦捷看看她,翻了一页报纸:“什么做什么?你回来这么晚,我要先睡了。”

于夏晚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你你,什么你先睡了?你要睡觉还不赶快回去?”

秦捷咧咧嘴:“你的枕头太矮,我把我的枕头带过来了。”

这回真呛到了:“你搞什么?”

他下床,也不穿拖鞋,光着脚走进浴室:“你的镜前灯太暗,我看不见刮胡子。”

于夏晚奋奋然地跟过去,正看见秦捷站在马桶边解运动裤的腰带,他转过脸来坏笑着,手上动作不停:“参观一次两百块。”

“你你你……”于夏晚掉头就跑,甩手咣当一下关上卧室门。她咬着后槽牙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应该完事了,才小心翼翼把门推开一条缝,哗啦哗啦传来的水声让她的脸通红,可随即意识到他是在洗澡。

“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