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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千千岁(73)+番外

下界凡间芸芸众生的命运,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翻手覆掌间的沉浮。天威无限,当真是天威无限……

他们何时离去我一概不知,待我醒过神时脚下云水已濡湿鞋面,将他天青长袍都浸湿了一大块。我想提起袍子,可手臂和挂了千斤重石一样,沉甸甸地起了又起终还是垂在身边。想挪开步子,孰料脚一软

“找了你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拈了朵身边的流澜花,笑道:“睡了一天了闷了,出来走走。瞧着这里风景甚好,就多待了一会。”

他望了眼不远处,捏了下我鼻子,一把拦腰抱起我:“这里风物固然不错,但这里离天牢不远,满是煞气。你身子不好,别常来。你若喜欢,我叫人给你殿外种满了流澜花就是了。”

我勾住他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师父,你真好。”

抱着我的手僵了,脚下的步伐,慢了下来,道:“怎么这么叫我?”

我疲倦地闭上眼,梦呓般道:“前不久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我才十来岁,如今我都是个千年老妖怪了。”

他轻轻吻上我的额,湿润而温暖,笑斥道:“胡说八道。”接而低低道:“无论何时,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想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是吗……

“困了?”午后摇晃的树声缠着九天之上的空旷风声晃荡在耳侧,他的声音迷离又朦胧。

“嗯……”我埋在他肩窝里,吸了口他身上的淡淡酒香,痴痴道:“师父,你为老不尊。那时候都十几万岁的年纪了,还想对我这个十六的姑娘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他低头,沉而醉的吻落在我唇上,唇齿里传来他温柔声音:“我更希望阿徵以后称呼我为夫君。”

我想笑,最终却是归于假寐的沉默之中。

曳曳长径,万千风华举风而绽,弹指挥老,纷纷一地落英。我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踏上这条路,也没有听到那些话……

作为新上任的天帝岑鹤,用应接不暇来形容他的忙碌都是不能。每每我入睡时他还没回来,晨起时身边的床被已冷了。偶尔夜里被他滚烫的亲吻弄醒,来不及问候声就被带入了缱绻痴缠中。

我成日无所事事,在重华宫中看了几卷道经后就待不住了。正巧这日在我身旁近身伺候的小仙娥黛香说起花朝宫里的为迎了新天帝新添了许多罕见的琪花瑶草,遂抛了经书与仅携了她一人去了。

未至花朝宫就听见里面盈盈一片笑语好不热闹,早闻这花朝宫里皆是执掌各个时令的花仙,争奇斗艳皆是不可方物的美人。我这一趟走的是低调路线,故而门迎处的仙童见了误将我当成了别处宫所取新鲜花树的当值仙娥道:“姐姐可是打东天帝府来讨冰鳐果的?我家君上一早离宫时就吩咐下来了,姐姐找菩提仙就是了。”

“放……”黛香的训斥被我截在了口里,我道:“放心,放心,我明白。”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好奇道:“你家君上既不在宫中,这宫里怎么还这么热闹?”

小仙童眉飞色舞道:“西昆仑的平心上神也随当今陛下来这九重天了,今日上神来花朝宫中挑选花木为陛下庆生。这平心上神乃是母神后裔,司后土之职,掌生于土地的万物生灵,宫中姐姐们自然欢喜非常了。”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道:“那这菩提仙是不是也在……”

“哦,菩提仙不喜热闹,此刻应该在后殿院中打理花木。姐姐从偏廊进去左拐应该就能找到。”

我愉快道:“多谢多谢。”

转进长廊中,正殿的笑言传得愈发清晰。黛香闷闷不乐了回道:“这平心上神来这九重天后行事忒张扬了些,娘娘你又不讲究这些,这天上的神仙怕是要以为她才重华宫的女主人了。”

我看着长廊尽头一树影影绰绰的白菩提,反口问:“谁让你喊我娘娘的?”

她理所当然道:“陛下啊。”

我拍拍她的手:“不是叫你为难,只是现在喊这个不大适宜。就叫……”我略一思考:“就叫我山主就是了,原先他们就是这么叫着的。陛下那边我会去与他说。”

她愣了一下还要说些什么,我摇了摇头,于是只得作罢。

我原以为菩提仙是个容貌清雅的女仙,进了后殿看见了水池边的身影才瞧清竟是一俊俏男仙,正出神地凝视着树下的圆池,并未发现我了。黛香想起什么拉了下我的衣袖小声:“娘娘,这个菩提仙来历有些特别,性子也有些特别,若是有所冲撞娘娘千万不要在意。”

我好笑地看着她,才教她改称呼,一转眼就忘在了脑后。说来特别,难道还有比我这个出身凡人住到九重天的妖怪更特别的吗?

“冰鳐果。”这个菩提仙说话就和冻了千年寒冰一样,倒不是说态度冷,就是这一把声音冰冰凉凉的。他一说,池水一动,就浮出了个供着几个冰青色果子的香龛来,飞到了我面前。

黛香脸扭了扭,忙捧了过去。我一见他不愿多说的模样,想着没准人家在看池水看鲤鱼想人生想哲学呢,就不作打扰一转身要走。

“慢着。”

我偏了偏身,回过头。

“你是从下界来的?”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满腹疑虑,却也点点头并不做否认。

“下界现在还好吗?”他抬起头,我惊讶极了,因为他的一双眸子一点儿都没有,他竟然是个瞎子。

黛香又小小地碰了下我胳膊,我呃了下道:“你如果是问人间的话,前阵子不太安稳,现在据说平定下来了,没打仗也没闹天灾了。”

“那就好……”他双目无神地看了我一会道:“你来不是转成了讨冰鳐果的吧?要什么花草我替你取来。”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来讨新鲜花束的?两刻后我抱着一大捧橘花与紫姝草纳闷地往回东岳帝君府去。

黛香默默跟了会道:“这个菩提仙不比花朝宫中那些小仙,他的辈分说来是现今这天上最老的了,是远古诸神一脉传下来的,说与常羲上神有着血脉关系。后来常羲上神在仙魔之战中以身殉剑,他本是要随之一同消亡的,也不知怎的活了下来。论身份,在这九重天没几个比他尊贵,可偏他只甘于花神之位。”

“你说的是那个殉了轩辕剑的常羲上神?”

“正是。”

对这个菩提仙好奇归好奇,但毕竟是离我太遥远的古神了,也没放在心上。腾了半会云摸到了东天,一下云头就瞧见了一个熟人。

“殿下怎没带个人在身边?”黛香朝东岳帝君家的那个小鬼行礼之后张望了一番很是活泼道:“公主殿下呢?”

“昶兮随母后去北荒了。”小鬼负手淡淡道,倒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哦。”黛香有些失望:“帝君娘娘也不在啊。”

“母后走时念叨了你,说你想要找她借本子看就去找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