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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千千岁(81)+番外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为他挡箭、嫁给了他,或喜或悲,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明知她不适合那个冷漠的九重天庭,依旧不顾长老们的反对带她去了。他太太自负了,自负地相信暂时虽困阻重重,但一定能找到一条适合她在这里生存的道路。可他忘记了问一问她,愿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走了,走的原因他隐约猜得到,千年前的那场阴谋她还是知晓了。如他所料,她原谅不了他。她重回到了她的尘世之中,如一滴水珠重新回到了江河之中,寻不到一丝痕迹。天下握在他掌心之中,可却找不到她。他想既然走了,就放她走吧,强行留她在这里她只会更伤心更寂寞,慢慢地枯萎在背叛与失望中。遇上她他的想法与他做法常常背道而驰,想着放开他依旧寻到了人间,他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想看看她喜欢的人间,想过一过她正在过的生活。这样就好像他们其实近在咫尺,随时都能相见一样。可到了人间,他又忍不住去寻她了,寻找后小心翼翼地陪在旁边看着她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和所有凡人一样过着普通而平淡的生活。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他愿意成全她……可有天夜里留欢来到隔壁,对他道:“她只有这一世的寿元了。”死后不入地府,不得轮回,像一缕燃烟般悄悄地与天地化为一体。

“我后悔了一千年,阿徵。”他想对她说这句话很久了:“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他做了三百余年的天帝,每年五月时都会来徵州住上小半个月,将她爱看的书做过的画搬出来见见太阳去去霉气,而后再与她说上一会儿话。徵州本是偏南之地,但硬是被他采来极北之地的寒冰在山中砌了个见水凝冰的洞窟,他们的家就在洞窟外。每天傍晚夕阳西下,蝉噪沸腾在橘花树里时,他就坐在洞窟口作画给她看。后来的日子里她喜欢上看他画画时的模样,每日都要躺在那张竹藤椅上央着他画上半个时辰。在徵州的这段日子,不论天上地下的神仙就算天塌了也不得来打扰他,他就这样安静地陪着她度过一个个夕阳和黄昏,煮着茶画着画回忆过去在一起的时光。他们没有孩子,这是她最大的遗憾,总抱怨家里不够热闹。他倒觉得很好,两个人独处的日子正是他求而不得的。

这日斜阳挂在山头时他才摆好笔墨,门外的结界动了一动,他眉一皱才要挥袖将来人扔出去,就听留欢低低的嗓音平空响起:“人找到了。”他扬起的手慢慢放下,撤去了结界让他进来。

留欢带进来一个少年,年纪按凡人看约摸仅有十一二岁,黑发黑眼容色冷峭。他负手立在逆光中瞧了会少年,柔声道:“你从归墟而来?”

少年在面对这个年轻而温和的天帝时脸绷得更紧了,腰也挺得更直了,惹得旁观的留欢嗤地笑出了声。少年羞恼地瞪了一眼九尾狐狸,转过视线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的手掌罩在少年的头顶,探了探灵识,道:“很好,屋子里有新作的点心,长途跋涉饿了吧。”

少年很聪慧当然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转身往屋里而去让他与留欢单独说话,临走前憋红了脸回头道:“我不饿。”

他怔了一怔,微微一笑,银如流霜的长发折射出一抹淡淡流光。

“我以为她走时就该疯了,可没想到你冷静得出乎所任预料,照常上朝照常处理公文。可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你兴师动众不惜违背天地规律造了这个冰窟。”留欢站在洞外,洞里黑黝黝的,寒气一波波涌出。

他同样凝视着洞里,眼神很温柔:“她总要我做个明君,说不想再做个祸水。造这个洞时我也在担心她会不高兴,可一想她要是天天见到我也就不会不高兴了。”

“这孩子真是你们龙族后裔?”留欢瞧着洞里许久,眼眶有点红最终转过脸。

他淡淡道:“谁知道呢?”随后低低一笑:“我说他是他便是了。”

“……”留欢突然话语一窒:“你想做什么?”

他茶白的袍子在洞口稍稍一顿,笑着叹息:“她该想我了。”

是啊,就算日日相见,隔着重重寒冰,没有他她该是多么孤独。她是那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冰封的地下,让他于心何忍?

留欢来不及阻止他,或者说他的本心也愿阻止他。在他进入洞中时,迅速凝结的冰石从下往上升起,洞口越缩越小,最终消失在了最后一缕暮色中。正拿着糕点的少年突然手一空,狂风骤起,所有的屋宇树木,章台丛花,皆化为飞灰。面前只有一块空白的土地,干干净净。

“这千年于你或只一瞬,而于我却长过一生。不被葬于土中还能再看着世间千年我已很满足,可现在我却还想活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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