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容我千千岁(65)+番外

刚才那一瞬,伞也刺透了他。

“你不会死的。”我分外冷静道,又重复了一遍:“你不会死的。”

耳边响起了他肯定的答复:“我当然不会死了。”

我:“……”

“阿徵”如果当年我带你走了该多好。”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还是后悔了,可后悔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我麻利地拔出骨伞,对他道:“苏辞,不论当年之事内有什么玄机,但我想告诉你,我曾经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你,想嫁给你。”我静静地看着他:“是你辜负了我,与他人无关。”

他腹部的伤口缓慢地愈合,而肩头的断臂却始终没有长出来,他道:“是我辜负你,阿徵,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我等了千年之久,它是场法事,超度了我关于东国的所有前缘旧债。我与东国女公子澹台徵再也没有瓜葛了,我只是木姬,妖界一个胸无大志的妖精。

苏辞被部下扶着离去,临走前他深深望我一眼:“当你无路可走时,就来找我。”

我独自坐在横在地上的半截枯木上拽着袖子擦骨伞,我和着了魔一样擦了一遍又一遍,。一滴水珠滚落在伞面上,又一滴落了下来,沙沙雨声坠落在身边,魔界下雨了……

雨声越来越大,我没有撑起结界,任由瓢泼大雨将自己浇了个彻底。原本梗在喉头的呜咽终冲破了喉咙变成了放声大哭,我抱着伞伏在膝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当所有的事了结后我反而更难过?没有了执着的过去,没有了孝义山,将来不久岑鹤做了天帝我也要离开东琊了,我头一次那么迷茫不知自己往何处而去。

温暖的光从头顶撒下,我抽噎着抬头,发现那个给我鱼干的守卫默默地看着我,雨水被格在他的结界之外。

我擦了擦哭得酸涩的眼:“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给你学猫叫,你走开啦。”

他:“……”

“你会为了他哭,说明他在你心中还是占着地方的。”从来没有说话的他突然开了口,声音还挺耳熟。

这眼泪的大半部分是为了我第二次还没来得及告白就失败了的初恋,再想起离开东琊时看到的那一幕我哭得更尽兴了,顾不上解释。

“夫人,随我回家了。”脸上泪水被温柔擦去,耀眼的白发晃在眼前。

我攥着他给的帕子看了一会儿,闷闷不乐道:“我就猜到是你了。”

“现在局势已紧张得一触即发,你却不声不响跑出来。”他拉起我,拨开披在脸上湿发淡淡道。

“你是在责怪我给你添乱子吗?”

“阿徵。”他单手抬起我的脸,在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你要记住,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

他收回手,召唤出鸾鸟的坐骑来,背对着我道:“我只是担心你,害怕,重蹈覆辙。”

“岑鹤,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我想他是误会我与苏辞了,以为我摇曳出墙头成了株小红杏:“这件事算是我上辈子的事了,与你无关。”

他将我抱上鸾鸟,随之也跃了上来从后拥住我:“阿徵,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过了好半晌,我抱了抱身子,干笑道:“好像有点肉麻。”

“……”

“这好像不是去东琊的路啊……”

他嗯了声:“你离开孝义山挺久了,趁此回去看看吧。”

我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没别的说了,快被试卷搞死的作者英勇更新。过了这个月就好了……(摔,这个月才开始啊)

明天更新“阴”缘一卦……

47、天变(二)

这一年天道失衡,三界打乱,战火从西荒一路燃烧到了九重天,无数的神魔乃至凡人都卷入了这次翻天覆地的浩劫中。星辰在苍穹中不停地变换轨迹,一出又一出的异象让众生惶惶不可终日。当这场六道皆有参与混战进行到尾声时,一些尘封已久的人与事浮出了水面,所以的一切都开始清晰明了。

雪花片似额小道消息每日里从四面八方孝义山中,转瞬就如落入深渊里的一粒石子,连个水花都没起就无声淹没,而这些消息在很久之后我才偶然得知……

那天岑鹤将我送到孝义山后稍作了修齐就呗一封公文催着匆匆离去,在我送她出山门时他突然回头:“再过是那个月就该是你生辰了。”橘花拂过他白发,散入清风十里,甜暖的香酝酿不出一点离别的气氛来。

“那时你埋在树下的青梅也该入味了,启一坛出来作烤鱼的调味正是合适。”他随后又道。

他这么一说完全超出了我在腹中打好的什么“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劝君更尽一杯酒“之类的离别文章,我没反应过来只直直目送着他离开,待我转身沿着青菱石子路走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他的意思。有一点儿欣喜又有一点儿懊悔,懊悔没有脆生生地赢下或者干脆亲一亲他表示对他此番离去要做的事的鼓励。这懊悔没有持续一小会,我突然又响起了那夜在竹林里看到的一幕,觉得自己这懊悔没有多大的必要,也庆幸没给他什么承诺和亲热的表示。

我对成为娥皇女英这样的模范人物没有多大兴趣,再怎么说我也曾是个皇族,一般皇族都习惯于好多人来共事自己,我要是能以女公子的身份活下去没准也养个佳丽三千了。

说来说去,这些不过是我自私的表现,脱下了自私的孽根性,我一心一意得喜欢一个人,自也希望他一心异地对我。如果不能,我想了想,我舍不得阉了他,那只能阉了我自己的念头。

孝义山里时间的流动永远是悄无声息,白话落下又重开在枝头,雏鸟睁眼到展翅的峰峦,一朝一夕欲迷人眼。如今山中是施千里当家,啊的容颜和数年间没有多大变化,倒是处事的气质手段端得比以前要稳得多。

送走岑鹤我就去皇陵谷中闭关了,无双又有身孕了故而每日里送饭的是个新入山中的小花妖。小花妖前几日来时很是拘谨,会所花有点儿结巴。有一日中午我给徐工匠接好断了胳膊事她还没来,我洗了下手有点儿不放心地问正往胳膊上抹稀泥的老徐:“你们现在还吃人吗?”

他意兴阑珊道:“山主不是早在五百年前就严禁我们吃人了吗?”

我哦了下,朝墓口处看了下没有一点儿人影。

“所以她们都改吃妖了。”

我:“……”

找到小花妖时她正蹲在一棵老枯树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她看见了我泪眼汪汪地张开口,哇地一声道:“山主,我迷路了。”

之后我与她的关系飞速发展,于是每日在送饭之后她都会留在皇陵一下午陪我说说话或者拖出我墓室里的瓶瓶罐罐出来晒。这本是一个花妖的天性我无从置喙,但在她晒裂了三个越窑宝蓝壶后,我再也装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瑶,以后这些你都不用晒了,它们是不需要吸收日月精华的。”我调完息一开眼就看到她推着比她还高的一只大珐琅瓶往外去,一个激灵赶忙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