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答应，心中好害怕。
“闭上眼睛。”她说。
我便平躺在那儿照做了，一切归于黑暗，这让我有些不安。“镜之，我……”我怕她又突然不见了。但一只手指纤长的手拉住了我的。湿漉漉如海藻的长发滑过我的脸。接着，一个吻轻柔又绵长地包裹住了我的耳垂。我不由得全身一颤。
浴袍衣带悉簌簌划过。之后我的皮肤感到了夜晚室内空气的凉意。
“割伤了？”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心疼。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点头。吻轻轻落在伤口上，有点痒。之后慢慢一路向下，直到肚脐。我那时有些莫名的担忧，但她已经停止了，重新将我的衣带系好。
我以为结束了，正要睁开眼睛，她“嘘”了一声，我便继续闭着眼睛，忐忑地等待着。温柔的手又握住了我的。她似乎躺到我身边来了。“听话。”她又说。
屋里香气迷人，胸口的伤已经不那么痛了。我的手被拿了起来，按在哪里。隔着轻薄的丝绸衣料，我能感受到它覆盖的弧形的温度，以及下面镇定缓慢的跳动。是心的位置。明白我的手按在哪里，我的心口一下跳得好快：“镜之，别……”
“别怕。”她说，“我相信你，不要睁开眼睛。”
我想起来镜之以前讲过不听劝阻的女人在逃跑途中回头望了一眼故乡变成盐柱的故事，心里有些忐忑，只好听她的话，继续闭着眼睛。手腕又被她轻轻拿起又落下，五指触到了她胸口的肌肤。她引导着我的手，渐渐伸进衣料下面，沿着浑圆的线条由上而下滑动着。手心仿佛托着一个沉静黑甜的梦似的，梦里有大海的涛声，是她呼吸的起伏与颤抖。
“喜欢么？”她轻轻地问，声音好似柳叶间的晨风。
我说不出来。这件事本身如此虚幻，但手心的触觉是真实的。也许我真的这么期待过，刚一触到，心中的留恋之意便流淌了出来。
她的手叠在我的手上，如同蝴蝶一般轻盈地移动着。我的指尖落在了她的膝关节那里，在她的引导下沿着一股内侧，向上滑行。室内甜香的气味让我的意识有些飘忽了。浴袍的丝质触感滑过手背，微微有点凉意。而指腹那里感受到的她的肌肤竟然细滑胜过绸缎。忽然她的全身不由自主痉挛了一下。我迟疑了，但她的手的引导并没有停止。我渐渐察觉到她身体里蕴含的巨大悲哀。如此悲哀，太过强大，掩盖在她身体表面的平和之下，随时可能将她从内部击垮。一定有什么在她身体里无休无止地杀伐着。这么想着，我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两股之间湿润而稚嫩的所在。那里镜之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去，这是他们都想要的东西，把它拿走吧。”她在我耳边说。
什么。我还没有明白，她已经把我的指尖引入她的身体了。这让我大为惊骇，就要睁开眼睛，但她却在我的眼睛上吻了下去，之后说：“不可以。”之后紧紧拥我在怀。
指尖艰难地没入她的身体。那里虽然温暖湿润，但太过细窄，只能痛苦地吞咽着，如鲠在喉，最后紧紧地咬住我的手指。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肢体的一部分会就此被她夺走。“别这样！”我叫了出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想把她推开。
但她不再回答我，那只手捏的更紧，有点痛了，同时另一条手臂拥抱住了我。我放弃了推开她的企图，转而攥了拳，却无法舒张开手臂，只能无力地捶打着她的肩膀，希望她回心转意。完全没用。我只能感到她的身体震颤着，像在极力忍耐疼痛，持续着痛苦的吞咽行为。
这时我隐约感到白天里那个男子想做的和我此时在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两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始终是痛苦的，只是之前的痛苦她强烈的拒绝了，而此刻却向我索求这样的痛苦。
“求求你，镜之，放开我吧！”我几乎要哭了出来，心中涌动着比之前的杀人更深的罪恶感。
但她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脖颈，我的耳朵便贴近了她的心口，能听见里面像潮汐一样的呼吸与鼓点般的心跳。她的语言陷入了静默，一直紧捏着我的手也松开了。我模模糊糊明白了她在渴望着什么。我想问她，但她双臂紧紧拥抱着我，让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定很疼吧。我想。
不知过了多久，我将自己的指尖褪出她的身体，她也放开了我。一切末了。她说睁开眼睛吧。
我看见她的眼睛，不知怎地，那双眼睛里竟然有仿佛如释重负的感觉。
幽幽的灯光里，我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斑斑的血迹和晶亮滑腻的液体，笼罩着朦胧的光晕。
血。和白天肮脏的血不同，它艳丽，洁净，萦绕有镜之的气息。
她说：这就是镜之的元阴，他们都想要的东西。不过如此对吧，小如。
我不知该怎么答她。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可这是谁的梦呢。
谢谢你。她说。
她的手徐徐伸入我的衣衫里。这一定是梦。我没有抗拒她，任由她爱抚着，只是将头转向一侧，不忍心去看她。镜之的指尖是有魔术的，早在她在船里解开我的衣带结时我就发现了。我坚信，没有人能像她那样在指端变化出如此多的姿态。我感受到她将我身上的浴袍徐徐从下向上揭开，肌肤与空气接触，凉飕飕。这时候我瞥见床边的大穿衣镜，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在镜子的映照里，床上的一切一览无遗。我觉得那个被爱抚的人仿佛不是我，因为这画面太绮靡，床上的少女太妖娆了。少女洁白的肢体在爱抚下渐渐舒展开，仿佛栀子花静静绽放。年长的美艳女子将高贵的头低了下来，埋在少女的两股之间，潮湿如海藻的长发滑动着。镜的一角映出床边的香炉，里面的白旃檀不小心烧焦了，有青烟袅袅上升。浓烈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房间。我想告诉她香炉需要收拾一下，却被身体里的阵阵酥麻激荡得无法移动身子。我看见镜中的她正深情地吻着我最娇柔的地方，如此全神贯注，就像外面的世界不存在一般。而镜子里少女的身子也早已陷入沉沦，目光渐渐迷离，呼吸也渐渐急促。她就要融化在那堆白雪一样的丝质浴袍里。
但镜外的我心里始终觉得这是梦，只是梦。
39·天人五衰
醒来我发现仍是身在自己的房间。白旃檀的香气没有了，大穿衣镜也没有了。我看向床头，本已经碎裂的镜子仍在那里站着。我再看自己的胸口，没有一丝的伤痕。
果然是梦吗。可是……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那么真实。
头好痛。
我从床上坐起来，恍惚地向门外走去。去前厅看看吧。
回廊上空荡荡的，没有遇见镜之。
难道还睡着？
我到了前厅。地面上很干净。没有尸首，也没有血迹。都消失了。
还是去找镜之吧。
我又沿着回廊走了回去。镜之的门正闩着。我就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