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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与梦魇与最后的小如(64)

但镜之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两眼闭着,仿佛真的睡着了。那男人笑着说:“好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姑啊。不让你醒过来,还真不够味儿呢。”

啪!

他……竟然打了镜之?怎么这样……

镜之悠悠醒转过来,眼睛里露出愤怒的神情。那男人反而被刺激得兴奋了起来,猛地将她的衣服扯开。她连挣扎的力气也失去了,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那男人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很快就昏死了过去。我仿佛被重击了一记,头脑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男人的手像湿滑肮脏的蛇一样在镜之身上爬来爬去,嘴上不住赞叹她身体的美妙,我却觉得那手仿佛在自己身上,感到阵阵恶心与恐惧,赶快将眼睛闭上,但还是赶不走喉咙里涌动的将要呕吐的恶感。

不行!我要救她……握着拆信刀的手在颤抖,强迫我睁开了眼睛。却恰看见那男人猛地扯开了自己的裤带。我恨恨地转过头,飞步从前厅窗下绕道到正门,之后悄悄地移近他身后。

他面对着镜之早已经血脉贲张神智混乱,全然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地上的镜之仿佛睡着了一般,对这一切也毫不知觉,眉目如睡着了一样安详,让我看了顿生心酸,紧握的刀刃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失去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她的双腿被轻易地分开了,而她唯一的力量只能滑下一滴眼泪。而那禽兽竟然伸出舌头在镜之耳畔将那滴眼泪舔走,之后恣肆地大笑:“真是人间美味呀!”

我忍住满腔的悲愤慢慢靠近他,在他企图刺进镜之身体的瞬间,我悲哀地号叫一声,双手握紧了刀柄,绝望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之后用力拔出。肮脏的血瞬间喷射而出,污秽了我的衣服。男人的身体还定格在欲望膨胀的那一刻,眼球仿佛要爆出眼眶——连挣扎也不曾便死了。

结束了。滚烫的眼泪顺着眼泪滑下。

我转过头,正要安慰受惊的镜之,却看见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袅袅站起来,指缝里正捻着一张预先写好的符。

“作废了。”镜之平静地说,手指一弹,那张符便悠悠飘落在了地上。

我愕然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的衣衫已经破碎,但依然走近我,拥满身是血的我在怀。“后悔么?你本来不必背负杀人的罪名。”她问我。

“不。”我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我只想着镜之可能会受伤……而且如果我刚才没有杀他,杀人的会变成镜之。”

“我手上已经有很多人的血,再弄脏一点也无所谓。”

她的语调依旧寒冷得没有人气。

“现在我们扯平了。”我抬头透过泪水注视着她安静的脸。

38·一夜秋风

但出乎我意料,她突然将我从怀中推开。我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她怎么了?

她凝视了一阵我身上的血迹,许久才说:

“小如被男人的血弄脏了。”

镜之……

“去洗洗干净吧。”她说着,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好臭。血的气味。

衣服扔在一边,我刚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胸口被镜子碎片划出的伤痕又狠痛了起来。那位置离心脏很近,疼痛跳动的频率就和心脏差不多。我低头看,只是浅浅的割伤,并无大碍。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留下疤痕。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上的皮肤慢慢地皱起。我也杀人了。拆信刀花纹的触感深深嵌在左手手心里。锋刃无声地没入那个男人的心脏,就好像刀切过豆腐一般。血喷溅出来就好像水快开时壶口那些白汽的声音,很好听。

怎么用这些东西来比喻那么恶心的事,以后我还要为镜之做菜吃呢。

我擦干自己,换上了另一件浴袍出来,却听见镜之那边的浴室里还有水声。

只好先去做菜了。已经是黄昏时候。我拿起了豆腐,想了想又放下,换了一把水芹在手里。之后握紧菜刀笨拙地切起了菜。

都有点不习惯拿菜刀了,我想着。

做好了简单的素食与粥,我听见浴室那里仍然有水声。她去了好久,天色已经是夜晚。我走到浴室半掩的门口,想说“吃饭了”,但立刻愣住了。

镜之还浸泡在水里,手握浴刷,近乎自虐地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后背。白玉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甚至露出星星点点的鲜红色斑点来。一阵心酸。“镜之!”我冲过去夺下她的刷子,“够了。”

“还给我。”她冷冷地说。

我摇了摇头。

“还给我!”她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声音威严了不少。

我有些害怕,只好将浴刷还给她。她看也不看就将浴刷“卟咚”一声丢到水中,之后整个人又潜进了热水里。“都过去了,镜之。”我小声说着。她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似的,怔了好一会儿,然后从浴桶中水淋淋地站起来,小心地踩在地面的木屐上。

她没有去找衣服,而是裸身在地面上走着。我第一次看清了镜之的身子,却布满了被她自己弄得通红,让人担心要破碎的皮肤。她仿佛毫没有注意到我在看是的,旁若无人,从炉子边上捡起了火钳。

我以为她要伤害自己,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她用火钳夹起地上的一件件衣服,依次塞进了炉膛里。染着白色蟹爪菊的衣料仿佛突然间在炉膛里羽化成蝶一般,被火舌舔得翩翩飞舞,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大半。

“镜之。”我又唤了一声。她这似乎才注意到我似的,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我。

我惊呆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清她的裸身。方才蒸汽很重,现在慢慢地散开去了。她真的很好看。轮廓饱满如同秋天成熟的果实,颜色却仿佛新生的白色花瓣,凝结了夜露,黑暗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泽。

她将手轻轻覆在自己的下腹。那里经过多年的调养早已返璞归真,像婴儿一样稚嫩光滑。“他们都很想要呢。”她带着淡淡的悲哀说着。

我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她说这些话的用意所在。

她扯下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干净的纯白浴袍,披在身上,衣带随便一系。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已经被她横抱在怀里,抱出了浴室的门。我察觉她要去的方向,心里一惊。“镜之,晚饭在那儿。”我怯怯地说,不明白她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她答,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怕极了:“镜之……你这是……”

“听话。”她温柔又严厉地下了命令。

到了她的卧室门前。我之前离开的时候没有锁,从门缝那里飘散出一股白旃檀的香味。她还是没有将我放下来,而是抱着我进了门。香气浓浓地飘了满室,一盏灯火忽闪忽闪。我正要问,她已经将我丢在了床上。骨头好痛。她坐在床边,并不看我。

“接下来,你要听镜之的话。”她虽然背对着我,语声却稍稍和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