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她对镜之说，声音有点发颤，但忽然变得很清晰。这是……是药膏的作用吗？我有些诧异。镜之却依旧那样，无论对那女人突然清晰的话，还是对那女人的感谢没有什么回应。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转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虽然妩媚，但毫不做作——简直是妩媚到了骨子里。之后她楚楚可怜地垂下有浓密纤长睫毛的眼睑，回答我的问话：
“小如。”
09·井底银瓶
“小如，我叫小如。”那女人楚楚可怜地说着。还未等我回过神来，镜之突然开口了：
“你早就不是小如了，不准玷污这个名字。”
每一个字都仿佛结了冰一样凌厉无情。
这是……又一个小如吗？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既然就有一个小如在我和镜之所处的时空，那座山里，那么镜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果然是抛弃了她吧——太绝情了，让她一个孤零零地在山上成为山魈泄欲的工具……
“可是，镜姑姑，我……我是被逼无奈……您不同情我，但怎么能说这样伤人的话？”她的手按在丰满浑圆的胸脯上，眼泪顺着长睫毛滑了下来。真是太可怜了。
镜之的语调与神色并不为所动：“‘小如’是身心纯洁的永恒处女。现在的小如在这里。”她说着伸手一指我，“你在这里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我也说过，领你回来也是她的心意，不是我的。我说的伤人的话，是谁自作孽不可活，你倒是讲讲看，你做了些什么！”
我茫然失措地看着这局面。那女人听闻我是现在的小如，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了杀意。
但接着她又语声柔婉地对镜之解释：“我……我是被诱惑的……镜姑姑，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每天黄昏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子在我们住所边上玩，但从不靠近这里。您大概见过吧，他长得很好看，乳白色的皮肤，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我只是觉得他可爱，哪里会想到他是山魈变的呢？那一天我听见他的哭声，就过去问他：‘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便不再哭，抬头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我就想帮他找到他住的地方，没想到就……就……”说着那女人又哭了出来。
被诱拐了啊。我看着镜之，却发现她仿佛在听一个冷笑话那样，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等女人哭够了，她说：“你倒是说啊，究竟是他诱拐了你，还是你诱拐他不成反被诱拐？山魈虽然喜欢把迷途的游客拐走，但他们也大都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人类来帮他们的忙罢了，过后就会任他们回去。而你却被锁在那里，这么看，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呢？”
那女人拼命摇头：“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看来你的心中还是有一点羞耻感的么。”镜之说着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而镜之则挡在那女人的面前，两手撑在椅背上，再一次用冰冷的视线从上面俯视着她：“说出来。”
我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但也隐隐觉得那女人似乎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所以很想看下去。
“我……”那女人的神色已经惊惶失措了，“让我回去吧！”
“你说出来后自然会放你回去。”镜之说。
“不……求求姑姑，放我回去吧，快放我回去，我……”那女人低着头逃避镜之的目光，哭叫着说。
镜之便不再撑在那女人的椅背上，站直了身子，“看来，你是想不起来了，那我帮你想起来。小如，去把屋里的穿衣镜搬出来。”
“不要！”她惨叫了出来，“我说……我都说……那天是我去找那个孩子的。”
“然后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是我诱惑了他。”
“怎么诱惑他的？一个十岁的什么都不懂的男孩子，你要怎么诱惑他？”镜之冷冷地问。
“我把他……把他带到了山上。趁给他吃果子的时候……把他的衣服……脱了。”
太……太不知廉耻了。我想。
镜之则舒了一口气。在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女人却出乎我们意料，继续讲了下去：
“真好看……就像玉石雕出来的一样。他很害怕，冷的瑟瑟发抖。我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一看就兴奋了。哪里是个小孩子，早就已经懂了，早得真吓人。不过真的是不错，他们都说年纪小一点的比成年人要温柔的多，果然很舒服。”她好像说上了瘾一样，脸色转为潮红，迫不及待地讲了出来，“他似乎也很喜欢，于是就天天都来。一次结束了他说：要不然我们就私奔吧？我想这样不错，强似守着一个冷若冰霜的处女寡妇。于是我就趁着天黑跟着他走了。他说要到一个地方去……我们一天玩两三次，后来是五六次，现在几乎一到晚上就要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他真的是……”说着那女人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忽然揭开自己的袍子，缓缓将手伸了进去，发出舒服的一声呻吟。
“啪！”
镜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女人因兴奋而潮红的脸上现出一个血印来。我看着镜之，她脸上没有任何怒气，依然用平常的语调说：
“破坏了一个孩子的质朴本性还不算，还破坏了一个山魈三百年的修行，就因为你引诱他，他维系人形的功夫就破了。”
那女人被打了之后冷笑了一声，反过来嘲笑地看着镜之：“那有什么？只要能让我快活就行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一千年的老处女！”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但镜之却丝毫不生气。那女人似乎偏要激怒镜之一样：
“你还说我破坏他的质朴本性，那你呢？”那女人依然用着嘲讽的语气说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镜之，“买一个小如，又一个小如，全都是不到十六岁的幼女，什么特殊癖好！我都替你感到恶心！表面上和她们发乎情止乎礼，其实是怜惜着自己的修行，不敢放开手干吧！”
说完她又转向我，灿烂地向我笑了一笑：“和镜之呆在一起很爽吧？看不出来吧，她那时候也很喜欢我这一型呢。”
我忍不住了，几乎要向那女人喊出来，但镜之先我一步开口了，缓缓说道：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这样的货色，怎么会入我的眼。”
她依然是那冷淡的语气，始终都没有被激怒过。
那女人从椅子上起立，扭了扭腰肢，舒展了一下身体：“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
“不送。”镜之冷冷地说。
我一想到她这是要回去过那种生活，心中就有些不忍。那女人刚出门，我就追了过去，镜之却没有拦我。
“我……我和她不是那个样子。”我说。究竟不是什么样子呢？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是“那个样子”，“请你不要再回去受苦了……”
“受苦？”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我，好像看什么稀奇的动物似的，“那才不是受苦。我是他的女人，他现在也长大了，很能满足我。现在，”她伸手按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里流露出甜蜜的梦幻般的神情，“我也终于怀了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