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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艺人抄(GL)(46)

崔夜雪慌道:“怎么烧了?他怎么说?”

“要我辞职。”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赵大人,快开门!”这回是桃夭的急促声音。崔夜雪刚来开门,就看见桃夭叉着腰站在门口,旁边,倚着门框的采薇面若冰霜。不知是什么祸事。

“怎么了?”赵愁城淡然地抬起头看着她们两个。

一声咳嗽——这是健康男子的咳嗽,不是沈未济,而是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咳嗽。

“二位让一让。”

男人的浑厚声音。赵愁城知道是扬州侯来了,但并不抬头看他的脸,只是不卑不亢地平视着他的领子相交的位置:“呦,不知州侯大人有何公干?”

“天子他八百里加急要你回去,还说不交人,我也要一并治罪。”扬州侯爽朗地笑了,“沈公子他貌似不大高兴呢。”

惊喜来得太突然,崔夜雪激动得快要叫出来了。没想到那个恋尸癖天子还挺有用的。

“我会把这里的遭遇向圣上如实禀报的。”赵愁城望着洛阳的方向,冷冷说,“你和你的沈公子,还是趁早搬家吧。”

说着转向崔夜雪:“收拾东西,咱们走。”

归来·醉与醒的边缘(修)

作者有话要说:赵六感冒稍稍好了一点,承蒙各位看官错爱,稍稍修了一下这章。

今晚看看能不能给下个章节打个稿出来——没有存稿的人生是痛苦的人生啊。

人道京城尽已秋,西风洛水换轻裘。

江南游子思归切,何必他乡任白头。

一路晃晃悠悠,十天半个月过去,赵愁城的蜜月旅行团终于回到了老家。崔夜雪得意地在庭院里转来转去。吹一阵儿口哨,荡一会儿秋千,掐一两枝花木,践踏一两脚绿地,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一句话,我的地盘我作主。

“大人,夫人,你们,”青衿低着头,慌忙用袖子擦一下眼角,“终于回来了!”她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泪花。

原来青衿本来是去送信,从豫州侯那里得知了朝廷新近人事调动的消息,就先她们一步直接回了洛阳。

崔夜雪立刻拿出了姐姐的架子与温情,张开胳膊,“好妹妹,姐姐借个肩膀给你。”

青衿脸立刻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夫、夫人,不好这样的呀。”

“谁说的,快来,不来就不是好妹妹了。”崔夜雪装作生气的样子。

青衿忽闪了两下大眼睛,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乖乖地跑到崔夜雪身边,靠在崔夜雪肩上。崔夜雪得意洋洋地抚摸两下青衿的长发,心中充满了圣母般的关怀。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探测到了第三人的踪影——赵愁城在她们身后五步远的位置。

天气微凉,他披了一件新制的银边暗青色大褙子,阔大的衣袖上隐隐可见飘逸的松鹤的纹样,被西风轻轻吹拂着。他背靠着一棵十分适宜挂上吊绳的歪脖子老柳树,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这难得的百合场景。

“有什么好看的。”崔夜雪脸一红,嗔道,“你不是中毒快挂了么?为什么不听七月的话回屋里躺着?你啊你,最不让人省心了。”

自从在开封驿换了马车,崔夜雪的内心就一直不太平静。虽然借助沈未济给的牡丹,赵愁城身上毒花七笑的第七种毒性已经解开,但陆路不比水路,颠簸难行,赵愁城依旧很虚弱,一路来只能勉强喝些米汤梨汁,即便如此,还常常呕吐。吐也只能吐出胃液来,那张漂亮的名伶脸蛋儿蜡黄蜡黄的。七月只好给他煎些安睡的药。七月说只要到了洛阳,调理十天也就恢复了。但没想到旅行团一到洛阳驿,赵愁城就又恢复了他凛然不可近的冰山气场,一个怜香惜玉的机会都不给小崔提供。

赵愁城听了崔夜雪的牢骚,只是将手一摊,言下之意:是你要担那闲心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宽。

崔夜雪不理他。

忽然青衿绯红着脸,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夫人,青衿走后,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

崔夜雪被这么一问,就想起临走那天的情景。扬州侯客客气气为他们饯行,但沈未济始终没有露面。感觉就像俗套黑帮故事那样,那些貌似强悍的傀儡大佬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后却总是隐藏着一个无事从不露面的终极boss。而那个boss极有可能就是平时貌不惊人的某人。说不定就是黑帮里端茶倒水点香烟分报纸的帕金森前期老大爷。

老大爷么?崔夜雪想起沈未济那个病歪歪的小受样儿,摇了摇头。就凭那几声咳嗽,存在感就那么强烈,和幕后boss什么的差太远了。她又将目光移向赵愁城——都说他是花忆容,那个花忆容除了是京城里有名的戏子之外,到底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花忆容和沈未济,他们该不会是……崔夜雪猛地一惊,连忙扭头紧盯着赵愁城的脸——这俩人看上去都那么弱,我还是算了吧,肯定是我想歪了。崔夜雪吁了一口气。

说起来,赵愁城原本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崔夜雪自问。或许个子要比现在高一些,现在这个身形也太小巧了。脸蛋儿估计也没现在这么漂亮。不过冲他嘲笑我搓衣板的架势,大概身材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不过你再嘲笑我,现在不还是个搓衣板。

…………

崔夜雪就这样思绪如跑马地琢磨了好一会儿,时不时还张开嘴无声地自言自语。她自己没觉得什么,此时小鸟依人的青衿却被她弄了个一头雾水:她正等着自己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呢。有没有为难就那么难回答么?一会儿摇头一会儿长吁短叹,难道说真的出了难以启齿之事?

崔夜雪忽然回过神,看见青衿脸上的紧张神色,愕然了一下,又呵呵一笑:“啊,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青衿慌忙低着头说,“没事就好。夫人,我还有点事,您……”

“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吧。”崔夜雪摆出了身为女主人的宽容大度。

赵愁城见青衿走远了,就嘲讽崔夜雪似的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崔夜雪不服,“人总是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啊,你就没有吗?”

还没等赵愁城回答,忽然,阿蕖着急地跑进庭院来,鞋都跑掉了一只:

“爷,天子爷来了!”

※※※

一炷香工夫以前。

阿蕖对于自己能在门口遇见天子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但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听桃夭姐的说法,爷被调职了,从天官长调到春官长,原因不明。爷似乎对这一决策十分不满。因此阿蕖就担心这两人见面,说不定会有一番争执。——这世界上敢和天子爷争执的,大概只有自己家爷了。

但阿蕖没有料到的是天子的样子。才一个月没见,天子似乎老了二十岁。不是面容,而是精神。当初那个冲进火海把爷揪出来的,和眼前这个简直判若两人。精神陨丧,风味转坠,走路的脚步也有些虚浮,这是典型的心理亚健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