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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艺人抄(GL)(11)

天子从袖中掏出一轴圣旨,交给护卫。护卫刚要展开读,天子就一摆手说:“读什么读,我直接说吧,”手一指那个少年,“这位赵愁城赵大人就是现在的天官长,完毕。”

众人的目光都饱含着不可思议,投在美少年身上。

“另外,那位少女的事情,不准让别人得知,也不准私自放她出去。要是惹了什么祸,一个字:死!”

底下的家丁立刻跪下叩头称是。美少年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子转向少年:“这里交给你了。”之后便登上了马车。护卫在前面赶车,一声“驾”,车轮轰轰,在大雨中绝尘而去。

※※※

“这就是那天的情形,”青衿说,“他让我们把你安放好。书房里有张卧榻,你就被放在了那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他在。之后你就睡了三个晚上。”

崔夜雪边听边点头。不仅天子牵扯到这件事里,他还不准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或许真的发生了什么祸事。但她现在并无心关注这些——重点的问题来了:“我的衣服呢?”

“哎?”青衿一脸迷惑不解。

“为什么我一醒来,发现衣服都没了?”崔夜雪激动得满脸通红。

“我记不太清了……”青衿仔细回忆着,“好像我们出去的时候,你还穿着。”突然她脸一红,“也就是说……”

崔夜雪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砰”地倒在床上。

“你放心,赵大人他很规矩的,没把你怎么样。”青衿赶忙替主人申辩。但崔夜雪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去,悲愤地大喊一声:

“赵愁城你这个混蛋!”

※※※

“哈啾!”

赵愁城刚从衙门里出来,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些天来他的身体一直有些病弱。或许该添件衣服了。他想。步行回到自己的府邸,刚走进大门,就听见后院传来吵闹声。没多理睬,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桃夭见他回来,便站起身来替他更衣。

“是崔夜雪吧。”赵愁城瞥了一眼吵闹的方向,问桃夭。

“是啊,一直在骂大人您。”桃夭说着双手环到赵愁城腰上替他解下腰带,“我看还不如给她吃点药睡着算了。”

赵愁城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官服已经挂在衣架上,赵愁城只穿着中衣坐了下来,好让桃夭帮他取下头上的皮弁。

“大人累了吧。”桃夭轻轻按摩着赵愁城的后脑,脖颈,肩膀,过了一会儿动作越来越大胆,竟然拿起他的手搁在自己心口,脸贴在他耳边,柔婉地说:“大人要是想桃夭了……”

“帮我拿件常服来。”赵愁城打断她,神色如常,却并不急着把自己的手从桃夭胸脯上抽走。桃夭咬了一下嘴唇,将他的手甩开,一步退到床沿上坐下,换上娇嗔的语气:“你没手啊,自己去拿。”

谁知天官长大人真的站起来到衣橱里挑衣服去了。桃夭这回真火了,一甩袖子,蹬蹬蹬几步,走了!

“没见过这么没情趣的!”走廊上传来桃夭忿忿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赵愁城打扮一新,从屋里出来,碰见了十岁的书童阿蕖。阿蕖倒是伶俐,问了个安,之后说:“桃夭她脾气大,爷不要和她计较。不过既然她们都是赐给爷的,爷也不用那么拘谨。”

赵愁城淡淡一笑:“小子,跟我去万花楼吧。”

阿蕖一惊,心道:爷原来好这一口啊?

※※※

万花楼是京中首屈一指的戏楼。名字虽然是戏楼,但也有不少好男风的在这里物色脸蛋俊的屁股蛋翘的相公们。阿蕖一路心里都在忐忑不安:家里那么穷,本来爹娘是要把自己送到宫里,偏偏运气好,碰上这位赵爷走马上任,天子看自己品貌端正,行事伶俐,又粗识几个字,就免了挨那一刀,送进了天官长的书房。谁知道这位爷不仅性格古怪不好亲近,长得却比娘们还俊俏。第一天就抱着一个美人进了府,把美人衣服都剥光了,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接下来三四天了,四个御赐美貌丫鬟只是给分别起了名字,一个指头都没碰过。而今天又点名要自己跟着去万花楼——爷的癖好,不是明摆着的吗?

阿蕖的心里开始打鼓,心想:究竟自己是被爷看中了好,还是不被看中好?若是看中了,爹妈给的身子免不得要吃点苦头。可是若不被看中,在这府里就难有出头之日。这还真是进退两难。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睛就向主人的脸上瞄去。

“想什么呢?”赵愁城冷冷问他。

阿蕖赶忙目视前方摆了个立正,说:“没什么,爷。”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万花楼前。万花楼外面连着露天的戏园子,楼里也有戏台,有座位,较好的位置还有雅座,楼上的看台也可以坐人。阿蕖在楼外仰望着楼上装饰的四季常新的锦花彩带,心中只道是楼如其名,竟比京中那些高档青楼还华丽些。

两人进了楼,接引他们的戏院跑堂的不禁一惊,但还是笑脸道:“小人斗胆问一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阿蕖立刻挺直了腰杆,向前一步走,说:“你看清楚了,这位可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如假包换的老爷——天官长赵老爷,天子的上卿。”说着从怀里掏出碎银子,又道:“给我们爷找个雅座!”

赵愁城入座,跑堂又送来热水毛巾把子,几块香茶,一碟干果。阿蕖本来想站着,却被要求坐下了。这一回台上唱的是《会真记》。阿蕖无心看戏,心里一直打鼓:自己这样地位卑贱的人,竟然蒙爷恩宠,赏了个座——究竟是福是祸?再说台上的那个莺莺。自从爷一落座,那莺莺一有机会就向这边雅座扭捏作态,意存挑逗。唉,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心态。

刚想到这里,恰好台上的莺莺又向台下这边丢了个眼风,明显,目标是自己家的赵大人。阿蕖趁机偷窥赵愁城的表情。谁知,这个看上去也就十六岁的美少年竟然真拿自己当爷了,给台上的戏子来了个视而不见——难道是这个相公不入咱们爷的眼?

也难怪。阿蕖想。赵老爷自己就生的那么标致,看这些寻常相公还不如照镜子划算。要说不寻常的相公嘛,听说京中有位花相公声色绝伦,不知可是这万花楼里的。

一想到这儿,阿蕖趁赵愁城一个不注意,就自作主张离了席,叫了个跑堂的,低声问:“花相公可是你们这里的?叫他来见见我们爷。”

“这话你要是早十天问啊,还有希望。现在啊,晚啦!”跑堂的做摇头跺脚,作痛心疾首状。

“怎么,难道这位花相公另谋高就了?”阿蕖一惊。

“哪里有。花相公是出了名的三贞九烈——死啦!还没出七呢。”

“怎么死的?”

“有人眼睁睁看见他跳了护城河。官府派人捞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捞上来。看来是喂了鱼了。”

跑堂的说完,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愁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阿蕖好奇其中缘由,刚想问,还是作了罢,转而问了那个跑堂的茅房在哪里,就去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