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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豹(出书版)(13)

“别老跟他过不去。”

阿多却哼了一声:“那家伙有问题。”

路家声一怔,看了他一会儿:“不许随便乱说话。”

阿多猛地扑到他身上:“大佬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我会扭断他的脖子,我会这么干……”

路家声被他勒得骨头都疼,这小子力大无穷,真不是闹着玩的:“快松手……”

他推了他一把:“听见没有?”

阿多置若罔闻,仿佛被妖魔附身似的,紧紧的抱住他,路家声却有一种错觉,他要他死,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伤不了谁。他可以拔出枪,像这种小孩子留着也是个麻烦,却终究是不忍心。

阿多像一个人,那个人……路家声苦笑了,恍然就是自己。

阿多终于松开了手,揪着他的衣服慢慢跪倒,伏在他脚下,他对他的爱是狂热的,接近于崇拜,他情愿去吻他的脚,像一个教徒缠绵于天主。然而他更想要的是压倒他、侵犯他、占有他,攻击他的欲望像一团火,烧得心口惴惴不安。

但这种东西是隐秘的,犹如人的身体,要藏在衣服下面,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的太快,衣服总是嫌小,身体进露出来,遮遮掩掩,总归是没这个资格,走不到人前。

路家声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阿多的爱是卑微的,他也曾卑微的爱过一个人,但如同他迷恋杜冷一样,阿多对于他的迷恋同样的不可理喻,这种事情本来也 没什么道理可讲:“傻瓜……”

“我不傻!”阿多立刻反驳。

“好吧,你不傻,傻的是我。”路家声的好脾气是天生的,他很少会坚持些什么,杜冷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我也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姓杜的?”阿多有野兽般的直觉,灵敏,刚烈,利爪藏在毛发里,伪装成温顺的宠物:“他有什么好?”

“没什么好。”这点路家声自己也承认。

“那你还喜欢他?”

这跟好不好的没什么关系,不过路家声不想跟他讲这些,他想说的是,人这辈子总要贱这么一回,贱过了,如同一壶水达到了沸点,渐渐的冷下来,还是一壶水,但执意在火上干耗着,却只能油尽灯枯。

阿多却爬到他身上,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我长得像他?”

路家声没有说话,黑暗中的感觉会份外灵敏,阿多的嘴唇柔软温热,有少年的清香,如同新鲜的椰子,阿多轻声说:“把我当做他好不好?”

路家声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什么,年少时轻狂无知,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他,只有身体也无所谓。

“我给他下过药。”

“什么?”

路家声微笑:“真是疯了。”

阿多吻住他,吸吮,不给他回旋的余地。他在想那个人,他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回忆,他不能分享,更无法剥夺,眼睁睁的看他在他身下想另外一个人。

路家声的确想起了杜冷,那是一段旧伤,然而没有利害纠缠,伤疤是单纯的,那个人的愤怒也是单纯的,不包含表演的成份。不过那时候真是小啊,竟不知道春药有内服和外敷之分,他身手本来就不及杜冷,亢奋的男人,他被压在下面暴打,性交,无休止的疼痛,他开始后悔,哭叫着求饶,整整一个星期不敢出门见人。

路家声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阿多不想让他笑,他捂住他的眼睛,开始解他的衣服,性是很好的东西,所以人们沈溺于其中,高潮会让人忘了一切,但阿多不满足,他想要更多,快感之外的,那好像更奢侈。

他一路吻到了他的下体,发现器官已经有些硬了,是因为那个人,他用牙齿轻微的咀嚼了一下,路家声痛的揪住了他的头发,两个人僵持着,还是路家声软化了,松开了手。这小家伙是属狼的,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杜冷也是,但没有阿多的野性,他是中山狼。

这头狼后来想继续这种关系,或许是因为好玩,或许是打定了主意想咬他一口。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怪不得他,狼本就是要咬人的,怪只能怪东郭先生愚蠢而软弱。

路家声不想当东郭先生,然而不当就没有接近狼的机会。他权衡了许久,还是把自己的肉体做为祭品,双手奉送到杜冷面前。

少年的身体缺乏节制,路家声从那个时候开始痛恨被插入,疼痛,总是疼痛,难以忍受,却不得不容忍。他明知道结果,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明白,因此更显得愚不可及。所以有一天清晨,杜冷从他身上爬起来,凝视着他,笑眯眯的骂了一句,他也没有反驳,或许他自己也觉得,就是反驳也没什么力道,他的确是贱的。

杜冷以后没再找过他,他也知情知趣,乖乖的守在家里做自己的齐天大圣,头上压着五百年大山,仍然自得其乐。所以路家声想,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成为过去,幸好幸好,什么都过去了。

杜冷被妮卡的事闹得焦头烂额,但这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舅舅也来过几次,先是劝他不成家何以立业,随后妮卡就跟上门来。

杜冷以前倒见过这妞,只觉得是黑里俏,草原上奔腾的烈马似的,腰是腰腿是腿,干起来一定非常的带劲儿。可性格却是养熟了的猫,往旁边一坐,也不爱说话,笑眯眯的看着杜冷,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眼光。

何况她是路家声的侄女,总有那么一点点像,血缘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

杜冷也就不冷不热的跟她搭着,果敢几万双眼睛盯着他,不相信路家声得不到消息,戏是要演给别人看才有意思,自娱自乐,那叫做闷骚。

然而路家声按兵不动,杜冷觉得这个人也很有点意思,像以前一个女人教过他的舞步,他退,他就紧追,他往前走两步,他就躲得不见了人影。

杜冷不喜欢这种伎俩,然而并不代表他不擅长,那个女人也说过,他四肢修长,体态灵动,具有舞蹈方面的天份。

妮卡也是其中高手,她踩的是伦巴的舞点,热烈,奔放,步步生莲。

舞伴当然还是女人好,带得出去,上得了台面,摆得到人前,娶个女人是贤内助,男人呢?杜冷从来都没想过。

妮卡喜欢看戏,果敢本土的一间老戏院,墙皮剥落了,四周黑丝绒的帐幕,给人以残花败柳的印象,但因为是唯一的娱乐场所,还说得上当红。高处设了贵宾席,两两相望,犹如辩论时的擂台,底下演什么倒没了关系。

妮卡倚在杜冷身上,天气热,这种姿势腻的发黏,空气中充斥着变质的糖的气味,馊而甜,手沾上去就是丝丝缕缕,杜冷连拔丝的香蕉都不肯吃,嫌那种东西黏牙,甩不开,拔丝的女人就更没兴趣。

他倒对底下的戏台产生了无限的爱好,眸光紧盯着,仿佛漏了一眼都是罪过。

妮卡轻笑了一声:“我小叔叔。”

妮卡的小叔叔当然就是路家声,杜冷现在听不得这个人的名字,眼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路家声也瞄见了他,两个人相视一笑,隔着一层看台,意味深长,然而又不能点破,倒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小情侣,只因为严厉的父母,不能够拥抱,只好眼睛里装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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