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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豹(出书版)(12)

“不碍事吧。”杜冷倒是真怕他走不回去。

路家声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不碍事儿,玩这个死不了人。”

他口气有点散漫,这让杜冷感到不愉快,他不喜欢路家声谈起他们之间的时候用一种嫖客的腔调,更不喜欢那个莫名奇妙的字眼,什么叫玩这个?

不过路家声已经没兴趣去关照他的情绪,死不了人,但也伤的很厉害,杜冷的力气很大,他不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也许是,只不过不会把体贴用在他身上。

路家声转身想走,杜冷叫了他一声:“唉,我送你。”

路家声听得好笑:“省省吧,我又不是女学生。”

“我怕你半路上有什么事。”

这倒也是,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杜冷的一番努力不就白费了。路家声没说话,杜冷跟着他,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杜冷神经是够大条的了,也觉得这情形不大对头,但哪里不对头,他又说不太出来。

杜冷长这么大,没怎么哄过别人,也没在什么人身上费过心思,他相貌出色,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的人往他身上扑。

路家声也是其中的一个,跟她们不同的是,他是个男人,这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女人绝对没这么厚的脸皮。

杜冷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想起他流了很多血,也难怪他会不高兴:“我太不留意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点儿。”

还有下次?路家声暗想,要再有下次,那真是贱到家了,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他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杜冷莫名的兴奋,这样一个男人,肯为他张开身体,肯为他流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虚荣心上的满足。或许还有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但那是物资短缺时期买一张毛毯硬要搭配的一副手套,完全是副产品。

路家声站在门口,几个人迎上来叫了一声大佬,他向杜冷说:“你回去吧。”

杜冷抬头看了看那幢二层的小楼:“不请我上去坐会儿?”

“下次吧。”路家声微笑。

杜冷被他的笑容迷惑了,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但又捕捉不到,他不想走,隐隐约约的有一点预感,但路家声始终没有开口,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杜冷前思后想,所有的经过,他记忆力惊人,只是有些粗糙,回想反而能感受到更细微的东西。

他首先想起的是路家声的身体,这是本能,性欲往往比其他欲望更直接更霸道,它瞬间的攻占了杜冷的脑海,这让他感到惊讶,路家声在他眼里更像是一个符号,和实质的肉体并没有什么联系,所以他干的是权力,而不是路家声,他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认为并没有这个必要,其实是有必要的。

杜冷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失策,他付出了肉体,但什么也没有得到,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对方手里,而他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筹码。

路家声仿佛是委屈的,他被他干了,然而这是他肖想已久的事情,他却因此可以摆出更委屈的姿态,但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由得杜冷不去思量。

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的得意和粗暴给了路家声藉口,这就像处女经历了初夜之后,男人总会用放大镜去找那几滴血,要的不是一个证明,而是一个藉口。

杜冷暗暗寻思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堵住他的嘴呢?

路家声一进屋,安绿就放下了电话,路家声随口问了一句:“谁打的?”

“是妮卡小姐。”

路家声刚被她的未婚夫使用过,心理上略有一些障碍,妮卡是个毛发丰盛的果敢女郎,路家声对女人没兴趣,仅限于欣赏,妮卡无疑是能让人赏心悦目的。

路家声想到杜冷,他早晚要娶这样一个女人,自己或许也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那情形在脑子里一过,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路家声对于生活已别无他想,大多数东西都是假的、空的、虚的、伪的,包括自己和杜冷在内。这种感觉让性事也变得很肮脏。

路家声喜欢男人并不是一帆风顺,这在许多人眼里是一种病,他接受过强制性的治疗,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一种,看一眼男性裸体的照片,喝一口催吐剂,他和杜冷的这次野合——只能用野合这个词,所达到的效果接近于此,他想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顾再看到这个人了。

但他不愿见他,并不代表他不愿见他,尤其是在杜冷付出某种意义的代价之后。路家声不想跟他撕破脸,他长这么大也从没跟谁撕破过脸,对方是杜冷,那就更不至于,只是有点漫不经心,杜冷的声音在电话里份外动人,他也就有一搭没搭的应着。

杜冷听得明白,人用几分心眼睛未必能看得出来,耳朵却会异常灵敏,他想自己的预感果然是精准的,这小子用完了就想丢,根本拿自己充了一回按摩棒的角色:“怎么?我让你不满意了?”

路家声微笑,这流氓式的腔调用在他身上不是浪费了点儿:“那倒没有。”

“我有点想你。”杜冷说的倒是真话,他脑子里弯弯绕绕,一心只念着他一个路家声沈默了一会儿,杜冷轻声说:“其实我觉得——”他欲言又止,莫名的心里一惊,仿佛是怕话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可是为什么又要收回去,本就是假戏假做,假情假义。

路家声却想,杜冷的手段是又上了一层楼,这般吞吞吐吐,倒真有点此情尽在不言中的意思,可惜这情他不敢领,领了就是死路一条:“天太晚了……”

杜冷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该睡了,却还是喊了他一声:“家声……”

路家声没有应,两个人在电话两端静默着,却各有各的心思。

电话不知是什么时候放下的,路家声睡不着,只觉得这出戏是越做越真,竟玩起脉脉含情的把戏来了。

他不想陪他玩儿,深知自己的脾气,弄不好一脚陷进去,粉身碎骨,杜冷也未必会给他收尸。但也不想得罪他,毕竟是自己理亏,玩完了又不肯付帐。

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打开门走出去,见阿多屋里的灯还亮着,这小家伙关了三天禁闭,最近可老实多了,也不怎么来缠他。

路家声想看看他在干什么,略一推门,是虚掩着的,阿多耳目灵敏,刷的就回过了头,一见是他,立刻八爪章鱼似的缠了上去。

路家声笑着扯开他:“怎么还不睡?”

阿多拉他到桌旁:“我在学写字。”

路家声见他歪歪扭扭写了几篇,只有路和家两字略微能认出来:“谁教你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学。”阿多拿了电话薄向他晃了晃:“这上面什么都有。”

路家声摸了摸他的头:“傻瓜,学写字有专门的帖子。”

“那你买给我啊。”阿多说的理直气壮。

路家声被他逗笑了:“这点小事,去跟安绿说。”

“我才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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