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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狐禅(19)+番外

这话打动了自视甚高的摩崖子。

第二天一早,七爷同摩崖子、紫来三人下山找狐狸。

车在城市里穿行,绕了大半个城市,几次差点断了去路,又几次险险接上,最后终止于城乡结合部一个大垃圾场。

摩崖道人收起星盘,擦汗说:“没路了。应该是这里。”

七爷下车,手搭凉棚四处下,阵阵垃圾腐臭飘来,他看不出个端倪来。

三人找了找,远近除了几个拾荒的流浪汉就没别人,流浪汉们也说不出什么。

七爷找天狼当帮手,细犬嗅觉好,能派上用场。

天狼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三花猫木槿年和七奶奶。

七爷说:“你带她来干什么?”指的是七奶奶。

七奶奶说:“你几天几夜不回来,为了找个狐狸精。我倒要来看看你的魂儿是不是被勾走了!”

七爷说:“生死大事,你不要闹。要闹等回家的。”

七奶奶说:“你还知道回家吗?!你还有家吗?!”

七爷干脆不理她,对天狼和木槿年说:“摩崖道人卜算出小胡可能再这里,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找找。”

三只分散找。七奶奶跟着七爷不依不饶。

而无为观的两位把车开到稍远地方,躲在车厢里休息。

摩崖累得够呛,紫来给师尊做马杀鸡,八卦地说:“七爷家的醋劲儿还挺大,也不看看七爷都什么年纪了,人家天狐能看上个老头?只有她还当个宝。”

摩崖哼了声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只母黄鼠狼我有所耳闻,是个痴情的。”

紫来见风使舵:“师尊说的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木槿年感觉这附近不少同类,他跳上一座垃圾山,同逡巡在此的一只攀谈起来。

一会儿之后,他下山召集众人。

“我有狐狸的消息了,据说几天前,确实有只像狗一样的动物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胡祖六。”

天狼说:“是不是啊?别真的是狗吧。”

募集年说:“现在的猫没见过狐狸,不认得。那只狐狸据说头顶上有块黄毛,团脸尖嘴,夹着尾巴一瘸一拐的,时间上也对的上。”

七爷顿足:“肯定是受伤了!”

天狼说:“还能夹着尾巴活动,一时死不了。”

七爷说:“这都几天了,伤口会恶化的,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木槿年说:“再等等。这一带的老大是我猫族,我已经请猫帮我带口信。有他们帮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几分钟后,高高的垃圾山上出现一只牛奶猫,毛色黑白交错,鼻梁嘴巴的部分白色,脸蛋到耳朵黑色,脸上中线对称,像个京剧的大开脸。一只眼是盲的,紧闭着;另一只黑白分明眼线浓重。

牛奶猫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位置,且角度考虑了太阳的位置,众人仰视之余不禁被晃得睁不开眼,一时间觉得其身形伟岸金光灿灿。

这猫用“只”来描述已然不妥,应该用匹。

好一匹威风凛凛如垃圾山天降伟人的猫!

木槿年说:“你就是猫老大?”

在场的妖精都能听懂兽语,包括猫语,倒也不用翻译。

猫老大显摆够了,也不敢太拿捏姿态,如一只袖珍猛虎般下了垃圾山,又踩着猫步走过来,在木槿年面前蹲坐,不卑不亢地说:“我就是猫老大喵。听说三花长老在找一只狗,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喵?”

木槿年说:“说一下前几天那只狗的情况吧。头毛发黄那只。”

猫大佬尾巴不时荡来荡去赶苍蝇,很有一番王者风度,侃侃而谈。

据他说,几天前有只受伤的癞皮狗流浪到这里,没拜码头就想在垃圾堆里刨食,他身为这一地区的瓢把子是不能忍的,当下派手下围击。那狗战斗力不行,哀嚎着拖着尾巴跑了。但是没走远,藏在附近,每到晚上就出来偷吃的。

“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喵,没想赶尽杀绝。”猫老大舔舔爪子。

几只妖听了面色凝重,又问了些细节,猫老大一一作答。

末了转而请教私人问题:“三花长老,你说我能修炼成精喵?”

木槿年敷衍说:“可以喵,只要一心向道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喵。”和同类说话久了,不自觉就会用猫语法。

几人商量守株待狐,等晚上胡祖六出来觅食。

天狼问七爷:“我怎么没闻到狐狸的味道?”

七爷说:“天狐的等级在你我之上,低等级的妖想要找到高等级的,难上加难。”

天狼说:“小六的等级比咱们高?没看出来啊,他那么傻。”

木槿年说:“智商和妖力不是一回事。”

七奶奶看闲来无事,又唠叨埋怨七爷为老不尊,不自爱。

然而抱怨完了,她又去给众人张罗饭食。

入夜。

猫老大吩咐小弟配合长老们的工作,藏起来,诱那只偷嘴的狐狸进包围圈。

月上柳梢时分,一个瑟缩的身影悄然靠近。

垃圾场一派反常的静谧祥和,盘踞在此的猫族好像集体放假了似的。

身影见一路畅通无阻,稍微大了点胆子,向食物最充沛的垃圾堆靠过去,东找找西翻翻,眼睛一亮,用前爪按住一盒开盖酸奶,头埋进去舔舐残渣。

正当他沉浸在食物的感官世界中时,一个大电棒猛地亮起,直照在他身上。

他惊慌抬起头,脸毛上沾着酸奶,眼睛在光线下绿起来,嗷尖叫一声跳起来,转身就跑。

七爷大喊:小胡!胡祖六!是我们!别跑!!

然而小狐狸不听,眼看要窜没影了。

天狼啊呜一跃,变身细犬,嗖一下追上去。

细犬撵狐,一物降一物,彼此距离在缩小。

天狼的嘴巴即将叼住狐狸尾巴的时候,突然狐狸一转身,凶相毕露。

远落在后面的众人只听天狼嗷嗷惨叫,连连后退,翻了几个跟头,化成人形捂着脸大喊:“眼睛!我的眼睛!”

木槿年紧随其后跑过去,查看狗的伤情。

天狼说:“他!……他用尿呲我一脸!”

木槿年说:“……难怪你一身骚。”

天狼说:“辣眼睛啊!”

七奶奶拿了矿泉水给他洗眼睛,过了一时半刻倒也没事了。

七奶奶说:“你们不是他的朋友吗?他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七爷叹气:“定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刺激,变得不敢认人了。”

胡祖六拼命地跑,直到窜进附近的灌木丛,听后面好像没有追兵了,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处排污口旁窝风的小洞。

洞并不大,里面卧着一只黄色长毛中华田园犬。黄狗睁开眼瞟了下,又闭上眼。

胡祖六自己靠边蜷缩着,舔舐伤口——伤口在尾巴根部,那里本来有一个很大很蓬松的尾巴的,现在艰难地长出个毛茸茸的肉芽,又痒又疼。

胡祖六一边舔一边默默地流眼泪,忍着不出声。

黄狗说:“笨蛋,又让猫给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