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素在二楼办公室的百叶窗向下眺望。
陵越走不成,他被带到会议室,关上门询问。
路过屠苏的时候。
陵越和屠苏的目光一对视,便挪开。
屠苏则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询问进行了几个小时,律协的人绷着脸,语气咄咄逼人。
他们提出的证据确凿而有说服力。
陵越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陷阱,但是这陷阱是谁挖的却不得而知。
他已经是要退出舞台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职业道德的事打击他?是谁有如此仇恨,又有如此手段?
……芙蕖!
他脑海中想到他曾经的女孩。
上次他被芙蕖家人施压蛰伏,但是自己太快复出,没有被伤到筋骨,也许这次,就是要一次性的把自己踢出局。
泄露客户机密文件,损失可大可小,特别是涉及到商业机密的部分。
如果投诉成立,那么不仅仅要赔偿天价损失,而且还将面临被吊销律师执照的下场。
假设是芙蕖家人在整治他,那么又是谁,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保险柜里偷走文件,交给对方律师,又引来律协的人?
……他简直不能想。
BOSS办公室。
涵素看着屠苏:“你能答应下手,我有些意外。”
屠苏说:“这没什么,为了天墉。”
涵素说:“我会这样做都是为了事务所。你是为什么?‘屠苏说:”当然是为了今后BOSS你多提携。“
涵素仔细看了他一眼,笑了:”好样的。你是能做大事的人。天墉的未来就靠你这样的人来光耀门楣。“屠苏说:”谢谢BOSS夸奖。师兄会得到什么处置?“涵素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如果陵越落魄了,你多关照接济就是。“屠苏说:”这是自然,他是我师兄。“
涵素面露一个讽刺的笑:”就这样了。这期间不要轻举妄动。“又猛然想起什么,”这件事,千万不要让你师父知道。“屠苏点头:”我师父为人耿直,当然容不下这种事。“
涵素说:”你师父之所以可以仙风道骨逍遥下去,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你我这样务实的人,忙着生存。“他挥挥手:”去吧。去看看你师兄,不过不要让他看出端倪。“门关上,涵素露出一个冷笑。
陵越,天墉最优秀的律师,年轻一辈中最有声望和资质的才俊,就这么毁了……怪只怪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家。
芙蕖不仅仅是个女朋友那么简单,她家族在司法系统中的能量不可估量,其中盘根错节,直能上天。若是他们有心琢磨,别说是一个陵越,就是整个天墉也会受到牵连。
他哪里敢为了一个有前途的青年赔上天墉。
天墉是他的心血,是他下辈子的指望。何况,就算他不出手,陵越迟早也会受到狙击,到时候恐怕下场会更惨。
涵素没想到的是,屠苏居然会答应配合整倒陵越。但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合情合理。
他见多了这世上争名逐利互相捅刀的闹剧,就连表面兄友弟恭的一段情谊,在名利面前,也不堪一击。
屠苏要上位,就要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是尸体。
紫胤是懂得退避,早早逍遥海外,否则的话,涵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为自己的事业拿那个师弟祭刀。
第19章
人生百年,真正能活到百年的还没有几个,这短短时间里,多少欺骗背叛挫折罪恶,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询问结束的时候,律协的人临走前一脸严肃地说:”陵律师,关于你的问题仍在调查中,如果证明你的问题属实,将视情况下达对你的处罚,不排除吊销律师执照的可能性。触犯商业犯罪的这部分,将移交有关部门协同调查。在这段期间,你将被限制出境,等地进一步通知。“一行人鱼贯而出。
敞开的会议室门口人群议论纷纷。
陵越双手按在桌子上,站起来,却在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倒下去。
躲在人群中的屠苏冲进去,把陵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助理小李拿了水来,屠苏亲给他喂下。”师兄……“
对比起三个字,却是在心里悄悄说的。
还有三个字暗搓搓跟在后面。
还有三个字,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的。
屠苏搂着陵越,内心复杂,愧疚怜爱,但没有后悔,他宁可师兄知道后恨他,也不想从此相忘江湖。
陵越是个有意志力的人,屠苏更是。他决定的事情,也轻易无法改变,不过他也意外自己的病态的独占欲竟如此伤人。
不后悔……吧。
陵越悠悠醒转,看清是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事……可能是坐久了,低血压……“他挣扎着起身。
小李劝走人群。
会议室里就只有陵越和屠苏两个。
屠苏说:”师兄你要想开。我相信你,没做过那些事。“陵越说:”看到那些所谓的证据,连我都不信自己了。“屠苏说:”师兄……清者自清。“
他想说,我养你。但是凭陵越的敏锐,说多了,怕是要招惹怀疑。
陵越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不是我,那么是谁?“
屠苏摇头:”不知道。“
陵越说:”屠苏你……不要太难过了。“
说完他起身摇摇晃晃向外走。
屠苏扶着他,他摆摆手,“我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饿了是真的。我去吃点东西,你别管我。”
屠苏说:“我去给你买回来。”
陵越说:"不必。“
这是屠苏听到陵越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之后,陵越就失踪了。
人们纷纷传言,陵越是待罪潜逃,泄露的事情可见不虚。
可是屠苏知道并不是这样,别说不是陵越所谓,就算是,凭他的个性,也不会做出潜逃的事,没有必要。
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屠苏报了警,到处找人,甚至找都芙蕖家里要人,被打了一顿撵出来。
欧阳少恭也跟着一起找,安慰他说凌师兄也许只是心情不好,去散心,过一阵子就会回来也说不定。
屠苏六神无主,自言自语似的忏悔:”我不应该陷害他,我……我只是想留下他……我为什么要伤害他?!……他临走还叫我不要难过……我,我不是人……“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欧阳少恭抚摸着他的肩膀,舒缓他几近崩溃的情绪,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欧阳少恭家的地下室,陵越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醒来。
陵越记得自己走在地下停车场,还没从资料泄密事件的震荡中恢复过来,忧心忡忡,陷害他的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敢深思,怕不幸成谶。
人性竟如此脆弱,经不起一点怀疑或者诱惑。
正当他恍恍惚惚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颈一痛,巨大的痛感让他瞬间失去抵抗,瘫软在地。
他努力睁眼,想要保持清明,眼前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出现,那人戴着口罩,拿出一根针管,利落地扎在他脖颈上,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