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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贱下山(32)+番外

谢相听了这突然挣脱开景咸帝的怀抱,用一种很自我保护的方式背过身去半蜷起来。他啥也没说,可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动作却让景咸帝的心也凉下来。

景咸帝冷声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谢相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放低了姿态拿着丝瓜靠过来道:“臣是想给皇上擦背。”

景咸帝背过去任他伺候,低声道:“听说王老将军那边并未正式向你们道歉,如果你终究意难平,我明天叫他家那个小子来倒茶谢罪?”

谢相忙道:“千万不可。我们两家的关系已经很紧张,那样也似乎越矩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景咸帝道:“荔莛,你说的是真心话?”

谢相道:“比珍珠还真。”

景咸帝大喜,转过身来抱他,谢相躲了一下,又解释道:“还是先冲冲背吧。”

等到景咸帝冲完,他已经软下去不怎么想做了,看谢黎莛那副隐忍愁容的脸他就觉得气闷,谈又谈不透,骂又骂不出,他缩回了自己的壳里,坚硬的和柔软的东西都无法触动他了,似乎。他是诚心败兴来的吧。

景咸帝匆匆批上衣服独自一人到庭院里透气。

突然远远地有琴声传来,声音还很稚拙,一听便是初学。

皇帝循着声找到了在花园里弹琴的谢翠予。距离他们初见又是一个春天了,谢翠予穿着那件杏黄的春衫,低着头的样子非常认真。

第19章

皇帝在这个仲春的季节里站在新抽芽的树下欣赏了很久才莞尔一笑,道:“琴走的是韵味,不可以这么一本正经的。”

谢翠予抬头见是他也笑道:“我还想是哪个知音,原来是皇上。”

景咸帝挑眉道:“难道你不是该说’惊扰圣驾不胜惶恐‘吗?”

谢翠予才慢悠悠地走过来一撩那杏黄色的春衫道:“皇上恕罪——不过小臣也是遵了圣旨行事。您说过喜欢我淘气些的。”

景咸帝大笑,亲手拉他起身,手掌摸过那衣服华丽的料子,就好像在自己的年华上拂过一样,他揉着谢翠予肩膀的部分,感慨地说:“你可知道这衣服的来处?”

谢翠予道:“是家父压在箱底的,我的俸禄不是很高,买不起这么高档的春装只好偷偷拿出来穿。”说完一副微微羞愧的样子。

景咸帝忍不住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怪可怜见的——这还是当年在东宫的时候先皇赏的料子,我让人给你父亲做了这身衣服,”说着凑过去在前小编修的耳边调笑道,“是聘礼呢。”

谢翠予有点惊慌,但勉强勇敢地迎着景咸帝的目光道,“难怪……父亲当年一定丰姿更胜。”

景咸帝笑道,“不如你色如春花。”

景咸帝走过去抚了一下琴,“这大半夜的怎么想起弹琴?倒像是想吸引谁过来一样。”

谢翠予道:“说吸引不过是愿者上钩罢了”笑了下,继续道,“我新近认识了以个乐师,才刚入门,上不了大雅之堂。”

景咸帝道:“你想学的话可以请教你的父亲,他当年师从京师名家,弹的相当不错,只不过如今已经很少听到他有这个雅兴。”

谢翠予道:“父亲日理万机,我哪里敢劳烦他老人家。”

景咸帝道:“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心情也不好。他倒是看重你,你要好好陪陪他。”

谢翠予道:“我也想替父亲分忧呢。”

景咸帝沉默了半晌,道:“王小侯的事委屈你了。”

谢翠予有备而来,口气轻松道:“是小臣的事难为皇上了。臣谢皇上厚恩。然,这终究是阶级内部的矛盾,没必要为了些微的龌龊而伤了朝廷的和睦纲纪。”

景咸帝想不到当事人这么识大体,多看了他一眼道,“难得你懂事,这话你也同你爹多讲讲,他似乎还有些想不通。”

谢翠予道:“皇上放心,我爹这个人比我还懂事,就算想不通还是会全心全意为圣上办事的,不过我会开导他。人身体不好的话,心里就有许多忧虑,请皇上多体谅。”

景咸帝叹道:“他但凡能想开些也不会有这个病。”

福伯见自己家老爷披着一件白狐领的轻裘在花园门口围墙的阴影里似乎在思考什么,便过去问道:“相爷,您有什么吩咐?”

谢晟道:“没有。你去吧。”

福伯便想穿过花园到自己的房间去,结果被谢晟叫住,“你还是绕道吧,里面……惊了圣驾。”

福伯连忙退了下去,后来一想,不对啊,皇上在花园里,相爷给他把门?皇上自己在院子里干什么?

那天晚上知道真相的人不多,谢晟知道,他也听到了琴声,远远地看着景咸帝同自己的儿子亲密地交谈,两个人都难得地笑得痛快。

站了一会之后他见景咸帝要离开了,连忙回到房间里,装作等候的样子,景咸帝同年轻人谈了一会话之后心情似乎不错,把刚才的芥蒂也放了一放,两人上床躺下,他摸了摸谢相的手道,”你这个体质是越来越不好了,都什么节气了,手还是这么凉。”

第二日谢翠予抱着琴来找父亲,见了面也不客气,直接提出要和他学习弹琴,并且说,“我听说你的父亲知道你要学琴便给你请了名家回来。我没有名家来教,至少您能在百忙之中拨冗指教一二吧。”谢晟便说不出个不字。过了几日之后景咸帝也夸赞谢翠予的琴艺有所精进,甚至还会和他琴瑟和鸣一曲。

谢翠予成了皇上跟前的小红人。

谢翠予又升了官,不是很大,但是可以御前行走,他人聪明有一定的能力,新近又有了背景——皇帝的宠信,整个人的气质反而更加沉静下来,少年老成。

景咸帝喜欢和这个年轻人调笑,借机沾点青春的便宜,他甚至同谢相开玩笑地讲:“如果你总是拿身体不好为借口搪塞我的话,我可就要你父债子偿了。”

谢晟脸色不好起来。

景咸帝笑道:“吃醋了?吃醋就听话些,你听话我就不用那么麻烦去找别人了。”

谢晟想,人生无常,当年他就是抱着想和太子合奏的想法才央求父亲请了名家来学琴,那时候也想不到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的儿子子承父业也抱着同样的目的来跟他学。虽然他们俩的真心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是真心地向着太子,想和他君君臣臣地一生一世……到如今父子两个同事一君……同是以色事君……丢人哩!

如今自己已经的命运像是波澜壮阔的大河上一片随波逐流的破败枯叶,随便一个小涟漪也许就沉到水底被淤泥紧紧吸住,还有什么值得放不下的呢,在这个他连一片云彩都带不走的世界。

谁又需要他呢?

儿子?小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在被强奸之后他的天性就越发明显了,没有父亲,也许他会离目标更紧,也就离幸福越近。谢晟知道自己现在多少已经成为或者迟早会成为障碍。

他已经不需要像孩子一般被照顾了。虽然这种成长让这个做父亲的感到心痛。可是他无法改变只能尽量地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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