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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贱下山(25)+番外

这班毛裤子弟刚刚打抱不平,转身就充当起调戏的流氓起来,且姿态娴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王小侯爷唱起红脸,正色道:“你们不要开这位小兄弟的玩笑了,没看见他脸都红了。”

果真,谢翠予已经低下头,一副乡下孩子十分羞赧的样子。

毛裤子弟团便口中十分不正经地吆喝着:“哟——哟哟——红了红了——”

老仆手忙脚乱地挨个给作揖,求他们高抬贵手,谢翠予半羞半怒地瞪了毛裤们一眼,王小侯爷觉得心都漏了一拍,他大喝道:“都给小爷闭嘴!”

毛裤们于是闭嘴。

王小侯爷不好意思道歉,“我这些个兄弟没什么坏心,就是好玩,小公子你别介意,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是王广力,敢问小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对小公子一见如故,很想交个朋友。”

谢翠予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心跳的很快,想张嘴回答他的问题却紧张到说不利索,“我……我……”

那老仆一直支着耳朵,知道这个主正是自己家主人的宿敌之孙,心想不好,便抢先替少爷答道:“我家主人是个小商人,以贩货为生,此番带公子进京小住,过几日就走了,承蒙公子抬爱,做朋友的事还怕高攀不起。”

毛裤之一喝道:“主人家说话,哪里轮到你!好个没有体统的奴才!”

谢翠予默不作声了,他明白老仆的意思,又想起对他管教甚严的父亲,此时也不好翻供,王小侯爷不疑有他。

谢翠予道:“我……我……要走了。”

王广力哪里就让他这么走掉,拉住他的手,道:“我这个人就是爱交朋友,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只要投脾气的都可以做朋友。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

谢翠予挣脱而不得,只好答道:“我叫谢……谢子虚——我父亲还在家里等我,我真得走了。”

王广力果真依言放开了他,憨厚地摸着头笑了,突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钟馗面具塞到谢翠予的手里道:“初次见面,我就觉得和你亲厚,许是有夙缘,今天恰巧没带什么体面的礼物来,这个小玩意挺好玩,你拿着吧,常看看就不怕了,哥哥送你练胆用。”

谢翠予被老仆拉走了,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王广力大声喊:想找我的话到东门外校场,我工作日都在那!”人来人往的转眼就没了身影,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

回到相府谢晟还没回来,那意思就是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谢翠予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孤单,他心事重重地躺下,睡不着就拿那个钟馗的面具看,大半夜的越看越害怕,最后还是把心一横闭着眼睛挺过去。

却说那王小侯爷在灯市目送谢子虚走了,毛裤集团就上前把他给围住了,不住地打趣:“大哥,你今儿个动了春心了,刚才哥几个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这是重色轻友哈BLALBABLA……”

王小侯爷笑道:“你们不要不正经,那是好人家的子弟,我是真的觉得和他有眼缘,想交下这个朋友。”

毛裤二说:“哥哥你别不好意思啊,刚才那个虽然是个男的,可是那小模样,那小脸蛋,摸一把也不吃亏啊,话说你刚才就一直拉人家的手不放来着吧,滑不滑?嫩不嫩?”

王小侯爷叹道:“再滑再嫩也是个男的。”

毛裤三说:“男的怎么了?当今的……”用手指了指上面,“不也是有个男妃。”他映射的便是谢晟。

王小侯爷道:“当我们家是你们家嘛?我爷爷非打死我不可。”

毛裤三说:“哥哥你心眼不要太实在,那小倌家里只不过是个商户,你有的是手段霸占了来,到时候养在外面,王老将军哪里就知道了。”

王小侯爷不轻不重给了他一拳笑道:“你说你好好一个校尉家公子,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个欺男霸女的龌龊念头……哎,那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毛裤四道:“大哥你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是女的你爷爷就能答应了?你不是和大公主有婚约了。”

王小侯爷道:“大公主才十岁,难道要我等到她及笄才开荤?刚才那个如果是女孩我就娶过来做妾,爷爷总不会不答应吧。”

毛裤们一径说起些不正经的调笑话。

开春便举行了那场全国瞩目的国家秀才高等职称标准化测试,谢翠予忙着备考,将那东门校场一直放在心底。谢晟几次旁敲侧击向他灌输读书无用论,想让他放弃仕途,可是谢翠予凡是都很乖顺在此事上却异常顽固。谢相对这个儿子愧疚,也无话可说。

考完的第二天,谢翠予就以散心为由跑到东门校场,到那一看,傻眼了,好家伙,乌泱泱的全是在操练的丘八,到哪里找人?

好在他思路清晰,找了个兵差道:“我是健康侯的朋友,想见他。”

兵差道:“见小侯爷是要通报的,您哪位?”

谢翠予道:“我叫谢子虚。”

不大一会,光着膀子浑身冒油光的王广力就从不知道哪个地方高兴地跑过来了,一见他就豪迈地给了他一个“兄弟式”的拥抱,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京城走了,正后悔当时没问清楚,却叫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你来!好在你来了,省了我一番周折!”

这话说的忒热情,谢翠予心里也暖呼呼的,道:”本来是走了的,后来又来了,如今是路过来看看小侯爷。”

王广力摸着脑袋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了。”

谢翠予笑道:“天下谁人不识君。”

两人相视而笑,灵犀一点。

此后谢翠予闲来无事便去找王广力游冶,他都不知道原来京城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心里觉得王小侯爷真是个好朋友。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坦白。谢翠予更私心想,人的感情都在相处,等两人成莫逆之交的时候再爆料,便可以一笑泯恩仇,化干戈为玉帛,那可就是大大的好事了。

可惜,谢翠予还是没等到那个大好事,一个月后国家秀才高等职称标准化测试成绩出来了,谢翠予金榜题名,得了个第三,成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披红挂彩打马游街不说还奉旨进宫参加庆功宴。

谢相负手独立在料峭春寒中,一脸忧郁,探花郎在他身后谨慎地垂首侍立,忍住不道:“爹,你放心,我会好好做人的。”

谢相每到心酸时就觉得胸口昔年留下的旧伤疼痛难忍,他忍着疼,回头看那孩子,叹道:“你也长大了,有些话我……我知道你不甘心埋没一生,可是身为谢家的子孙想在朝堂立命十分辛苦,作为一个父亲,我私心里是很不希望你来承受。听爹的话,如果你现在退出仕途还来得及。”

谢翠予握着拳头,半晌道:“父亲,孩儿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行得正做得端,天下人会看到。孩儿是不甘心,不甘心人生一世无法为列祖列宗恢复名誉,不甘心不能青史留名,不甘心爹你日夜操劳国事累得华发早生却被天下人猜忌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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