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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宝贱(93)+番外

礼部的道:“虽然是这个道理,然,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有选择吗?”

一席话让三个大人都沉默了。是的,当朝极品的大将军带着三车聘礼似的礼物上门请求把儿子借去用一用,难道能就那么说不借吗?如果那样的话,也算是种态度,无形中也是在站队了。正所谓——

坐地日行三万里,

不出家门惹是非,

常在河边常湿鞋,

身不由己在天边。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还是小山勇敢地站出来道:“爷爷,爹,柳叔,看来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既然这样,不妨就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的将来担心,你们放心,我会把握好自己的。”

礼部的就很感动,对户部的道:“咱们家小山真懂事,看来有些事情上我们还真不如一个孩子的境界。“户部的就软了声调道:“你这孩子……哎,其实也不单是为了站队的问题,还有你到他们家肯定没有自己家舒服,处处看人脸色,要伺候一个病孩子,听说那孩子还是个混世魔王,你要是受了欺负怎么办?他们对你不好怎么办?咱家的身份和地位也不足以保护你……”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而且是个很出色的儿子,打从心眼里舍不得把孩子送去吃苦。瀬玖送来那三车礼物简直就像是卖儿子的所得一样烫手。

小山就安慰大人道:“爷爷,爹,柳叔,皮猴做的很多坏事都是因为他寂寞啊,如果他不寂寞的话就不会那样淘气了,我是这样相信的。”

翰林爷爷道:“既然小山这么说了,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唉,小山,你到了将军府一切要自己小心,敏于行而讷于言,在做好陪侍的基础上争取多读点书,不要把功课落下。”

小山懂事道:“知道了,爷爷。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不要为我担心。”

勉强度过了这样一个离别惨淡的夜晚之后,第二天,小山被收拾停当,还特地给穿了件新衣服,就给送到将军府上了。

在去见皮猴之前,瀬玖亲自接见了小山,在他的书房里,此乃帝国第一位受如此高规格待遇的九岁孩童。

小山虽然勉强保持着镇定,然,还是难免有点不安了。

瀬玖亲切地对他说了一番话,主要内容是夸奖表扬他为皮猴做出的牺牲和贡献,并说在将军府就当是自己家,有什么要求就不要客气地提出来,想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就同皮猴一样。

小山也恭谨乖顺地答应下来。瀬玖对这个孩子很满意。

而皮猴已经闹了一早上,“要小山要小山”地耍赖,还不肯好好吃药。及至小山果真站在他面前了,他就蹭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唬得婢女等人连忙给找鞋穿,道:“我的小祖宗,是要我们的命吗?!”

皮猴不理,一径拉着小山的手直转圈,嘻嘻地笑。

小山也拉着他的手,略带羞涩地笑。

俩小孩笑了一小会,小山又拉着皮猴引到床上让他躺下仔细着凉。

皮猴才想起来不肯放手道:“小山你是不是留在我们家不走了?”

小山道:“嗯,在你生病的这段期间我暂时就住在你这里了,给你做个伴。有我在就好了,你就不用怕寂寞了。”

皮猴眨眨眼睛,假意道:“你不用去学堂了吗?你功课那么好考不了第一名怎么办?”

小山道:“那就等下次再考好了,其实我不在乎第一什么的。”

皮猴有点感动了,道:“小山,你对我真好。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小山迟疑了下,还是安慰地笑了笑,道:“嗯,我会陪你的。”

瀬玖搞掂了儿子的精神追求,还要面对更加严峻的药引制造问题。他想了种种办法诱骗道士就范,然又被他一一推翻,后来索性有点急了想直接把道士再次囚禁在那地牢里,反正汉白玉小炕还在,收拾收拾就能住……然,冷静下里,他无力地停下惶急的脚步,好容易有了今天这一点点局面,他又怎么舍得一切付之东流,怎舍得再次伤害心爱的人儿。

时不我待,人生就是一场场的选择和赌博,现在正是一场豪赌的时候!

于是这一天晚上,瀬玖屏退影卫等人,敲开道士的门扉,进门之后啥也没说地噗通跪下直接道:“道长,大少爷,咱俩再生一个吧!为了救皮猴的命,我求你了!”说着就磕了个头。

道士的脸背着灯光看不清什么表情,然,他的声音仍旧是清贵冷淡的,道:“将军开什么玩笑。”说罢也不理跪着的他,转身要走回去。

瀬玖一个跨步追过去从背后紧紧搂住,道:“大少爷!我之前对你交代的从前的是非恩怨并没有骗你……皮猴真的是咱们生的。你因此怨我恨我我也认了,不解恨杀了我也行,只是皮猴……皮猴是我的命根子!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才劳动你,我也舍不得让你……”老泪就已经打在白道人的衣服上。

白道人微微挣脱了他的束缚,走到桌边,端正坐下,缓声道:“这两年来我走遍名山大川,也走访了你说过的一些地方,遇见一些自以为认识过去的我的人,从他们口中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想,也许你并没有骗我。”

瀬玖热切而痛苦地望着他。

白道人又缓缓地抬眼,将目光放到他身上,道:“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我是如何失去记忆的?”

瀬玖脸色一白,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是他接受了魔教圣子的交易条件,用和平换取白道人的记忆,而这正是他所隐瞒的最后一次背叛和伤害,虽然里面很大程度上是白大少自愿如此。

白道人盯住他看了半晌,复又移开目光道:“罢了,昨日种种是非恩怨我听在耳中只觉是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若以旁观者的立场来看,你和白旭梅之间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谁负谁多一些。你杀了他妹妹,他杀了你妻子;你囚禁折辱他,逼他生下孩子;他也囚禁折辱你,逼你生下另一个孩子——虽然你没提,然,淑芬小姐的身世我大概也能猜到。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明灭,道,“已经互相伤害到这种地步了,瀬玖,你如何还能喜欢下去?”

瀬玖一怔,马上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严肃到涉及他的尊严他的后半生及他皮猴性命的问题。然,要如何回答才有说服力?才能圆满?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容不得任何迟疑,瀬玖直视着白旭梅的目光,一字一字道:“若我能不爱你,早十年就一刀杀了你了事;若我能不爱你,就不会从小时候就尽心尽力伺候你这样一个坏脾气的主子难么多年;若我能不爱你,就不会……在那个雪天里跟你走,我那时想着就算冻死在路边也不做富贵人家的一条狗。若要我说还能说出许多爱你的证据,只是当时我不懂得,现在我懂了,你,懂吗?”

不愧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权力顶端的男人!想也不想地就能说出一长串排比的句子,且情真意切荡气回肠!也许,这些话在他的肠子里已经荡了许多年了,时机一到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如屁啥的一样被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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