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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俩大叔(6)

受二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对方冷静地说:如果你来是炫耀的话,说完请走;如果你想同情,现在请走吧。我们现在就算两讫,我不认为还欠你们什么。

受二快出院的时候他的哥哥终于来看他了。

父亲的葬礼之后,两人只在律师公布遗嘱的时候简单碰了个面,甚至没怎么说过话。

这个哥哥从小就很严肃,能力方面也很优秀,可是大概因为他太一本正经的个性,父母很倚重但是却不宠爱他。

受二一直觉得哥哥嫉妒他,每当被他看着就像被蛇盯上不自在。

酒店工作人员发现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把他送到医院并立刻通知了他的家人,他的哥哥却没有出面,而是派秘书处理。

受二不指望从这个唯一的家人那得到什么安慰了,所以哥哥的意外到来让他有几分紧张。

受二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这个高高在上的哥哥,输人不输阵,他不打算给任何任何机会当面奚落自己,特别这个是他唯一的家人。

受二哥身量不是很高,但人很挺拔消瘦,领带总是一丝不苟很周正,面无表情的样子最让人没底。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受二最后破冰道:“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知哥哥并没有如想象那般冷笑而过,而是叹了口气,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受二负气道:“放心不会麻烦你的。我会出国。本来这次回来也没打算长住的,要不是-----反正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哥哥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道:“家里还有房间空着。”

受二睁大眼睛吃惊地看过去:“-----”

哥哥金属一般的声音道:“爸爸在临终前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

受二低下头道:“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想嫂子也不想见到一个有那种嗜好的小叔子。”

“这已经不重要,我们离婚了。”

受二:囧

这算是兄弟和解?受二并不清楚,认真打量下从未正眼看过的哥哥,吃惊地发现原来以为会永远强大的哥哥居然也有了几分老态,那一丝不苟的发丝里也掺了白发。

哥哥看到他手边放的书,随口道:“你在我印象里并不是个爱看书的人。”

受二把那本医院义工强行留下来的《圣经故事》放回到枕头下面,说无聊时看着玩的。

受二出院后被他老哥直接接回老宅,那里的女主人是他的侄女,一个笃信基督的大家闺秀,他反正闲来无事,开始和她一起去做礼拜,参加教会事务,有一次甚至顶替临时有事缺席的琴师给唱诗班伴奏.他想起来自己从小学琴,在被那个男人拐出家门之前一直想成为钢琴家来着,现在想来自己并不是特别有天赋,但是确实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回家之后他来到琴房,这架钢琴音色浑厚,从前是他的财产,现在归他侄女管.忍不住坐下来,指间触上去,一连串熟悉的音符从记忆深处流泻出来.不由地露出那之后第一次微笑.

一曲终了,哥哥在门外鼓掌.

"你应该把琴拣起来."他说.

受二哥签完离婚协议的第二天早上,女儿一早去了教堂,他一人坐在桌边喝着咖啡,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弟弟在医院里,所以他穿上衣服到医院去看他。

这个弟弟受尽父母宠爱,明明脑子不是很聪明,还非常霸道,把所有好的玩具都占为己有,一不满足就大声哭叫,在学校里和同学也相处不好,身边只有些他用钱收买的所谓“朋友”。这样一个笨弟弟有一天突然满不在乎地对家人宣布他和一个男人好上了,之后更是差点成为杀人犯。弟弟似乎只会给家人带来麻烦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对他失望透顶,当他不存在。可是当某天你醒来发现孤身一人时,还是想找个伙伴。

受二哥一旦决定把弟弟纳入自己的羽翼,便会和排斥一个人一样决绝。

关于酷青父子,受二哥曾婉转而清楚地询问过弟弟的意见,他的意思是,虽然对方也是很有势力的家族,但是如果想出这口气的话,哥哥一定会帮助他。

受二听了只说了声谢谢,便没有表态。

不管怎么样受二家族同酷青家的关系降到冰点以下,双方都绷着,简直就像美国黑手党之间混战前夜的紧张。

酷青家里这边也明显感到了对方的压力而紧张起来,就算酷青有不对,可是总不能把他交出去吧,人都是护短的,前情人总是比不上亲儿子,不要提前情敌。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们之间的是非纠缠太过牵扯不清,理不出个对错来。

商场如战场,在大规模的战役爆发前,双方主力按兵不动,但小规模的摩擦战还是免不了的,商界人都知道两家人交恶,乐得坐观虎斗。

酷青没想到他一时兴起的报复行动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如此深刻的影响,但是他同样不后悔自己会这么做,用长久的辛苦和忍耐换来看到那人灰败瞬间的片刻兴奋是值得的。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父亲和受叔很好的帮手了,能够独当一面。而受二家族那面只有他哥哥一个人在支撑,受二活了这么大岁数,本质上仍旧是棵废柴。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打赢这一仗,他们不仅能扩大自己的底盘,说不定还可以顺便把那个大叔——他愣了下,回过神来骂了句“变态”。

在这样一种王不见王的状况下,一个意外的场合里,酷青却和受二见面了。

那是圣诞前的平安夜,能动的想动的都在外面奔走,呼棚唤友吃喝玩乐,中国人过洋节的意义就是可以借个由子放松调侃嬉戏一番,不若传统节日讲的是家人团聚。

然而圣诞对教堂来说却是一年中最盛大的活动,善男信女都赶来一沾神祗光荣。已经大学二年纪的崽二和同学一起到教堂凑热闹,跟着几百号人一起喊阿门,新鲜得不得了。酷青打电话来想带他出去玩,他说这里好玩,让酷青来。酷青不放心他家宝贝的弟弟这么玩在外面(= =不知道他们家平时怎么圈养小崽的)就驱车赶来。

路上赛车,来的时候有点晚了,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此时仿佛有了点神殿的感觉,隐隐的有音乐从门缝里渗出来,忍不住推开门一看,里面暖气扑鼻,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钢琴烘托下天籁般的唱诗班男声在大堂里回旋,感觉上真的离上帝更近了些。

酷青却一眼看到了那个在钢琴前弹奏的男子竟是故人,那一瞬间的感觉真不好用语言描述,他慢慢走向讲坛,想看得再近些再近些,几乎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崽二发现了哥哥醒目的身影,把他过去说:弹琴的哥哥好神气,哥,我也要学琴!

酷青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崽二不满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哥!都说了在外面不许摸我头!

酷青还是宠溺地笑了笑,继续看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