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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蕊浮萍(12)+番外

头目的脸色就很难看,杀人不怕,但是放债审核的连带责任他也是要负的,此刻是恨透了地上那个废物,过去恨踢了两脚泄愤。被踹的人像只破布一样浑身痉挛,人不像人,两只涣散的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肖桑,不知道是认出熟人还是本能地知道自己的死活将由他来决定。

都在等着肖桑的答复。

肖桑也给出了明智的答复——“既然是吴爷的帐,我们还是连本带利地追回来的好。”他笑着说。

很显然帐头松了口气,笑说:“我就知道鸭头你有办法。我们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低碳环保经济哈。”

吴爷冷笑了一声,室温骤然又降了两度,众人皆小心翼翼的。

“既然他还有还钱的办法命算是保住了,”那声音无情感的起伏,简直有几分大慈大悲的味道了,“人我就交给肖桑你教导了,如果他想跑的话,下面的人自然有法子抓到他,到时候就割断手筋脚筋直接喂狗好了,不用再向我报告。”言毕,似乎再也无暇为了这一点小事忍受寒苦,起身紧紧毛领上楼而去。

人并不是肖桑当天直接带走,而是第二天吴爷派人悄然送到七月流火。

在两个保镖的看压下,那个冤大头不知道是被收拾的狠了,还是毒瘾仍未得到彻底的舒缓,虽然拾掇过头脸,可是整个人仍旧委顿不堪,半死不活。

肖桑走过去伸手自我介绍道:“本人肖桑,是这里的鸭头,欢迎你加入我们成为店里的一员。”

那人本来如死了一般,听了这话恶狠狠地厌恶地看过去,一把拍开肖桑的手,“少跟我这装高贵!老子在这里嫖的时候你算个P!”

肖桑叹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总是要向前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和你成为同事呢,时锦年,时少。”

第9章 零落风尘碾做泥 …

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时锦年即便已经成一只落汤鸭仍旧是嘴比脖子硬,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本事不小。只可惜他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没什么资本和靠山了。

肖桑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家道中落流落风尘的少爷小姐,也便不以为杵,劝道:“时少,我现在还称你一声时少,是因为可怜你的遭遇。可是时少你也是个成年人,这么多年在家族的庇护下呼风唤雨,该享的福都享受到了,现在就当是替家人还债。你知道在迪都市,没有任何人能欠了吴爷的钱不了了之的。你该庆幸吴爷还不算把事情做绝,庆幸我这里还能容得下你。”

“放你妈的P!你去跟那帮放高利贷的说,有本事一刀结果了本少爷,打死我都不会、不会听你们摆布!”

肖桑笑言,“骨头这么硬,那你就不要假别人之手,自己了断好了。”他看透这个年轻少爷的怯懦,如果他是那种为了尊严和贞操可以舍弃生命的人就不会等到现在被送进淫窝还全须全与羽的了,也许他想过这样的遭遇生不如死,可是他不会有那个勇气。

果真时锦年气短,只会佯作嚣张地喊,“我凭什么去死!你们这种下流垃圾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凭什么遂了你们的意?!你们个个都希望整死我,我偏要活下去!活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肖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他平时倒是很少吸烟。

时锦年搓着脸,浑身还是忍不住发抖,又不像是犯瘾,大概只是恐惧。

肖桑递过去一根香烟,时锦年想拍开,伸出去的手却不自觉接过来。

肖桑笑了下,吐出一口烟来,仿佛一个悠长的叹息,“我知道,从天上摔下来的滋味不好受。你从前那么能折腾,自然更知道做鸭子多么不容易。不过也许这正是因果循环,你的命。”

时锦年贪婪地吸着烟,还是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那仿佛来自最里面的战栗的感觉,“我的命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在你这里卖!”他突然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情绪崩溃地哭起来,然后抬眼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肖桑,“鸭头你能不能跟吴爷求求情?!让我干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件事……我、我以后要怎么……”

肖桑任他歇斯底里哭闹,只是不言不语默默抽烟,用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眼神看着而已。

等到时锦年稍微平静下来,力竭地微微啜泣时,肖桑方道:“你该知道你身上背的是多少债。我昨天看了下账,说实话,如果你不能成为这里的红牌的话,就是卖一辈子也还不清的。”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沓纸和一个小册子,推过去,“这个是员工手册和你的职业规划书,上面关于培训和实习的具体安排都列的很清楚,还有今后几年内你的发展方向和目标。如果你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某个水准的话会日子会更难过。时少,是时候接受现实,没人能帮的了你,或者有,可是你已经失去他们。在这个你瞧不起的行当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就是你唯一的生存之路了。其实人生就那么几步,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不能够将错就错认真都好脚下的路,那么你相信我,时少,生活永远可以更糟糕。”

时锦年抬起哭红的眼睛,愣了半天,用带哭腔的声音低声说:“肖桑,能不能请你最后帮个忙,你能不能帮我给、给顾渭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肖桑说:“你家里的事顾少不知道?”

时锦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们吵架了,一直没联系。”

肖桑略顿了顿,“你要知道你欠的不是几百万能平的帐,即便是顾少也未必有这个能力。更何况有这个能力也未必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这个时候的友情不试还可以岁月悠长,一试,怕是要寒心的。”他是一片好意。

时锦年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头说:“我知道……可是如果你是我,难道不想试一下吗?”

这个倒也是,肖桑帮人帮到底,拿出电话,在拨出号码之前正色道:“电话我可以帮你打,不过时少,如果结果不理想,那么你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时锦年咬咬牙,“你打吧,如果不行……我就死心了。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会做的,反正是死路一条。”他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凄凉表情。

肖桑拨下按键,他用了免提,让一旁的时锦年也可以听见对方的答复。

对时锦年来说电话接通钱的几分钟像半辈子那样长,他和顾渭在成长岁月中的点点滴滴纷繁芜杂眼花缭乱,生的希望在等待中野草一样疯长。

接电话吧顾渭,我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

接电话吧,顾渭,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时锦年在心中反复祈祷着。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边终于被人接起,“喂——”是顾渭的声音,时锦年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他想大声呼救,想对他说很很多,然而千言万语却拥堵在喉咙一声不得做。

肖桑知道他紧张得不行,替他说出来,“顾少,七月流火的肖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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