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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46)+番外

陈安迪交了份检讨,这事算是过去了。

而当他走进教室,立刻敏感地发现班级里的气氛微妙地不对着,作为一个看透了这无聊校园生活本质且大智若愚地混迹人群的人物,他深信自己的判断。

同学们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地凑合在一起,神色是压抑不住的八卦眼色,眉飞色舞、不怕事大、幸灾乐祸什么的。陈安迪一方面不屑,觉得同学都很幼稚;另一方有点好奇,在他不在的早上到底什么人发生了何等不幸的事情,他也想知道一下乐呵乐呵。

他回到座位上,把书包一放,就回头问坐在后面的冯在渊,“出什么事了什么事?”

冯在渊正面带微笑帝王一样闲散地把手臂搭在旁边椅背上度过课间清醒十分钟,听了这话但笑不语,特别有深度。

这态度彻底激发了陈安迪的好奇心,他扭头冲进旁边看似明白真相的一小撮,就像水滴融进大海一样自然。

到打铃的时候他已经心满意足地将那八卦搞到手——他手捏一张淡紫色香喷喷的名片津津有味地看,名片的正面写着:“花魁赵紫桥陪聊陪玩陪睡”

旁边印了一个俗艳红唇。

名片背面的内容更加丰富:

“身材正点花容月貌眼睛毛嘟嘟嘴巴滑溜溜不玩不知道一玩忘不掉 …… 预约打折 订购从速”

陈安迪嘿嘿嘿地窃笑,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才弄出这么个玩意儿。

即便是上课了班级里那如过节一般兴奋的气氛还是久久萦绕不肯散去,年轻的脸上眼角眉梢都是欢乐,唯一似乎还不知情的就只剩名片的主人——赵紫桥,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红牌花魁了,还在一团天真地认真记笔记。

陈安迪因昨晚今早受的那点家庭压力已经被冲淡了,整整一堂课他都喜滋滋的,看一眼名片看一眼赵紫桥的背影,噗噗地憋笑,觉得好玩极了。

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是谁印的这名片呢?他苦苦思索了一番。

据他的观察,赵紫桥转学过来是日子还短,而且他本人的性格又颇羞涩,和班级里的男生玩不来,和女同学倒还可以——不过因此他在男生那里更加没有地位。可是若说他得罪谁了,倒也没有,赵紫桥胆子小,一说话跟大姑娘似地脸都红着,若打他一下他八成会哭着跑开,更不要提主动去招惹谁。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什么也不做也会碍到别人的眼,娘娘腔就是其中一种。

所以班级里讨厌赵紫桥的人不少,不过讨厌到想要出手整治他的却没有几个……陈安迪回头看了眼冯在渊,后者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下课的时候赵紫桥在规规矩矩整理笔记,对班级的风言风语迟钝得令人着急。如果被整的人本身不知道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

陈安迪装作路过他身边,偷偷丢下一张名片,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小桥,你好像掉东西了。”指指他脚下。

赵紫桥受宠若惊地抬眼看看陈安迪,慌忙捡起名片,说了声“谢谢”,然后好奇地看了名片。

整个班级都静下来,蓄势待发的,所有人都偷偷或者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的表现。

赵紫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脸腾地红了,像受惊的小貂一样紧张地四处看,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就更紧张了,手足无措的,既想辩解,又不知道说什么,“不是、我……”

同学少年们突然默契地哄堂大笑,有的敲桌子,有的敲墙,各种笑,连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女生都笑得前仰后合。

赵紫桥的眼睛更加湿润了,变得雾蒙蒙的,终于水漫出来,他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出声来,结果这样一来班级同学笑得更欢乐了。

陈安迪笑得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这件事惊动了老师,不知道是班级干部的报告还是赵紫桥的告状,反正午休快结束的时候班任冲到班级,把所有人都圈起来怒骂,说做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廉耻道德败坏思想下流,说围观看热闹的学生没有是非观念也是同谋,说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什么的。

赵紫桥下午没来上课,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陈安迪心情不错地度过了白天剩下的时间。没想到晚上他放学回到家,他爸爸没加班,在家里,并且脑袋和手上上还扎着绷带。

他终于有点觉得大人的事情也许比想象的严重了,稍微问了一句就被他爸爸呵斥,不要管大人的事,自己学习去。

陈安迪想,不管就不管,好像谁稀罕管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陈建林突然对他说:“你们班级是不是有你一个小学同学赵紫桥?”

陈安迪嗯了一声,没说话,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在餐桌上事无巨细地向大人汇报,事实上他几乎什么都不说,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他们能懂什么呢?

陈建林以为他忘记了,“你们小时候是好朋友,在老房子的时候他家住咱们家楼下,你们经常一起写作业,夏天一起吃西瓜那个。我记得他小时候长得像小姑娘一样可爱……”

陈安迪不知道他爸突然提那个娘泡干什么,只觉得有点烦,并且想撇清,“都那么长时间的事了,谁记得 。”

陈建林说:“才几年就不记得了?总之那个赵紫桥,是你现在的同学,刚转学去的——听说他今天被欺负了?”

陈安迪说:“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陈建林说:“他爸爸就是你赵叔叔和我还是朋友,今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好像那孩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情,被欺负了。你不知道么?”

陈安迪摇头,“反正不是我干的。”

陈建林说:“既然你们以前是朋友,现在又是同班同学,你多照顾下赵紫桥,这是你赵叔叔拜托的。”

陈安迪嘟囔着:“凭什么我要照顾那个娘娘腔?我又不是他爸爸。”

陈建林也没耐心跟他解释凭什么为什么的问题,只是简单明确地下达了指令,并补充说:“如果你不好好地罩着他,你就别想舒舒服服地去F国。”

陈安迪还要犟嘴,一直安安静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彦清开口说:“安迪,你爸爸昨天车祸受伤了,不要让他为了你的事情再费心了。”

陈安迪气得说:“你们俩就向着对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我会走的!我一定会去F国的!不碍你们的眼!”说完饭丢下半碗饭回到房间愤怒地捶被子。

剩下陈建林和彦清顿时沉默下来。

陈建林吃晚饭回房休息,彦清给他泡好茶水准备好一应用具,然后自去放洗澡水,收拾碗筷。

等到洗澡水放好,彦清再伺候陈建林洗澡——现在他手和脑袋都不方便,没人伺候真不行。

彦清自己围了条浴巾,拿着喷头仔细地给陈建林冲洗,小心不让水溅到绷带上。他认真的态度是世界上最好的搓澡工也无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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