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过期男妓之春日茶熟(9)+番外

眼一酸,却又强忍住。原来世上也有这般叫人心动如斯的胡话,只是他早已过了那心动的年纪。曾大夫咬着牙,抽出银针照着这男人头顶的穴位一扎,紧抱他的男人双手一松,人便昏昏睡去。曾大夫替他盖上被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

此后一连五日,这天上也没见半分晴来。曾大夫沉着脸,也是连着五日没让英儿见着好脸色,英儿跟着他那么些年,没见过师傅这边沉闷过,闹不清师傅在发什么脾气,便挖着心思说些俏皮的话儿逗师傅开心,却总是被师傅赶去照应那个伤者。前几日那人的烧退了,一醒来便抓着他喊「沂华」,待看清抓错人才怏怏地松了手,英儿听着这名字耳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沂华」不就是师傅嘛,原来师傅认识这人啊。这少年实在聪明,一想两想便想明白了,师傅的脾气八成是跟这人有关。他怎也想不通向来好脾气的师傅会为什么而这般沉闷,从师傅嘴里套不出来,便只得在那人身上打主意。

那人叫晋双城,自从烧退了之后脸上便有几分神采,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温柔的笑容,横看竖看都是教人不由自主便想亲近的翩翩公子,英儿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了这个人,开始老老实实喊「晋爷」,叫得拘谨,到后来一口一个「晋大哥」,亲热的不得了。

这天,趁着师傅出门为晋双城买补品,英儿便溜进了晋双城的房里,趴在床边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晋双城摇醒,问道:「晋大哥,师傅不在,你告诉我你和师傅是怎么认识的,师傅又为什么好像很生你气的样子?」

晋双城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半坐起来,道:「沂华出去了?」

「是啊,其实师傅很关心你啊,拿多年的积蓄给你买那么贵的补品,可就是不肯来看你,把个脉还要我来,把脉象一一说给师傅听,再给你用药,真是麻烦。」英儿一边抱怨,一边拿枕头给晋双城靠上。

已是几日没见着沂华,晋双城有些丧气,这时听得英儿说沂华仍是关心他,他脸上不由露出温柔之极的笑,看得英儿一呆,吐吐舌头道:「好在已经见过那位好像天上谪仙一般的苏爷,要不可就让晋大哥你给迷了去,晋大哥,你怎的笑得这般好看呢。」

「苏爷?」晋双城心里一紧,他十年来见沂华,本就忐忑不安,那日半昏半醒时,沂华对他的生分仍有些印象。

英儿道:「是位冷到极致的爷呢,长得比晋大哥你还好看些,可就是成天没个笑脸,也不知为什么,老是跑来找师傅喝酒。」

不安的情绪更深,晋双城抓紧了被角又放开,努力保持平和的语气又道:「那你知道他们喝酒的时候都说些什么?」

「不知道。」英儿摇头,打个寒颤,「那位苏爷太冷了,我可不敢靠近他。」想了想又是一脸佩服,「师傅好厉害,居然敢跟他面对面喝酒。」

晋双城又问了几句,终于从英儿的嘴里勾勒出那位苏爷的形象,长得极端好看,比自己犹胜几分,晋双城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已是人中极品,那容貌更胜于自己的人,当用「天人」之称也不为过:给人极冰冷的感觉,显见性情极度冷漠,这种人一般不轻易与人亲近,若是能坐在一起喝酒,必是有了相当的好感;经常来找沂华喝酒,沂华的性子他清楚,瞧着平和,其实骨子里很难亲近,那位苏爷每次来,沂华若是不愿,定是不会搭理。想到这里他面上不禁灰了几分,最教他心丧的是,英儿说有好几回,那位苏爷离去后他瞅见师傅转向一边偷偷笑,问师傅为什么笑,师傅总是说「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这不明摆着沂华见着那位苏爷后很开心,晋双城心里的危机感越发重了,虽是十年前沂华对他亲口说出喜欢的话来,可那时他因过于震惊而不能接受沂华的拥抱,做了使沂华伤心的举动,如今沂华对他还有十年前的情份么?他……来晚了么?

「晋大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跟师傅认识的?」英儿见他发呆,急着直摇他的手。

晋双城回过神来,想起十四年前的那一天,面上神情渐渐柔和起来,眼里也有了几分光彩。

「我与沂华,头一回见面,是在烟花三月里的清明湖畔,那时到清明湖畔踏青游玩的人极多,大街上挤满了人,我站在酒楼上,看着脚下人来人往,突然远远地望见一个人,被人群挤得晃东晃西,却一点也不在意似地,慢慢地走着,一直走到湖畔,坐在青草地上,拔了一根草咬在嘴里,那模样又慵懒又悠闲,当时我觉着他真有趣,便去找他说说话。」

「那就是我师傅么?」英儿插嘴问。

「是,他就是沂华,那时候,我们也就你这般年纪,正是轻狂无忌的时候……」是缘份罢,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瞧见了长相并不出众的沂华,说不清楚是什么吸引了他,管不住脚地去了,认识了沂华,在那个春风拂面的烟花三月里,他看到了沂华眼里那如同火焰跳动般想要飞翔的愿望,于是他从那清明湖畔带走了沂华,带着那个原本可以平凡渡过一生的少年一头闯进了江湖,他们义结金兰之后,在一处深谷,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山洞,找到了一本音杀神功,一本针药秘籍,正合了两人的习性,研习了一年后,再入江湖,便成就了青箫郎、赤圣手的声名,不出半年,即名满江湖,成为一时无双的少年侠士。

那是晋双城此生最为惬意快乐的一段时光。

***

天气不好,街上行人少,曾大夫出门未久,远远见着一辆马车挽挽地驶来,他往路边闪了闪,再拐个弯便能到保和医馆,也不知前日托许大夫准备的上等人参是否已备好。

马车在身边停下,从车里探出头的人却是祁胜,对着曾大夫开口却是一句:「曾先生贵人事忙啊。」

曾大夫微微一愕,才忆起入祁府治病这一回事来,当时他已心生去意,随口说来仅为应付之言,哪想到竟又回得安阳城来,这时见祁胜面色不豫,当下也不多言,跟着上车。马车掉转头,向那城东祁府而去。

再见祁长风,气色好了很多暂且不说,整个人都变了样,半月多前看他,奄奄一息。如一把断刃,虽锋却已无用,今日再看,虽说犹有几分病色,却已是宝刀出鞘,沉锐之气隐然逼人。

「曾先生对病人都这般不经心么?」诊脉的时候,祁长风有如闲聊一般说道。

曾大夫却是眼也不抬,淡淡回道:「祁大爷府上找不着大夫么?」祁长风嘴角微微翘起,道:「大夫有的是,祁某也非是一定要曾先生走这一趟,只是祁某自知事以来,最重信义,曾先生当日离去时曾言半月后再来为祁某诊治,祁某既将身托与曾先生,自不会再去寻别的大夫。」

「是我失信了,祁大爷大人大量,何必与我等凡人一般见识。」是他理亏,曾大夫也无意在这事上与人费唇舌,诊了脉,提笔便开方,写完低头搁笔,那祁长风忽然靠上前来,弯身看了看药方,道:「听闻曾大夫前些日子把医馆关了?」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曾大夫下意识地身体一缩,让了开去,待见祁长风神情间似有些错愕,方觉自己的举动显得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