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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期男妓之春日茶熟(8)+番外

就这样好了,在离去前竟还能意外地见一面,已是上天的眷顾,好好地再望一眼,从明后,各奔东西,即便偶有相逢,亦是两相陌路。

天亮了,快得叫人心痛,深深地再望一眼,在边上放置了几包药,曾大夫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掀帘见英儿仍是睡着,也不吵他,自顾地驾着马车向着前方而去。

约莫行了一里地,英儿被马车颠酲了,揉着眼睛坐起身,迷糊道:「师傅……这么早……啊,您、您怎么起来了?那人呢?」

曾大夫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没事,我留下了药,你把衣服穿好出来吧。」昨夜,已如风散去他的心境恢复了平静。

英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出来,在曾大夫身边坐下,道:「师傅,那人伤得不轻,我们为什么不带他到前面镇上?他自己能走过去吗,路可远呢。啊……师傅,您看天上,乌云都遮日头,会不会下雨啊?那个人能找到地方躲雨吗?他的伤你能泡水……」

「英儿,闭嘴!」

英儿一怔,师傅的声音好象有些生气,他偷偷抬眼望了曾大夫一眼,啧,师傅的脸色不好看,他说错什么了吗?想不出所以然来,英儿便不敢出声了。

马车继续向前,刮在面上的风越来越猛,约莫一个时辰后,竟真的飘起了毛毛小雨。

马车骤然停住,英儿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下了车,他望着曾大夫怔怔道:「师傅,您……」曾大夫面色发白地苦苦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挣扎,然后伸手在英儿头上一敲。

「你可真是乌鸦嘴,我们回去吧。」

英儿揉着额头,虽说有点莫名其妙,却禁不住笑开了颜,一把抱住曾大夫的手道:「我就知道,师傅一定不忍心,帅傅是最好的大夫,哪有看到病人不救治的……」

马车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返回了原处,此时的雨势已大了许多,打在车顶发出了哗哗的声响。火堆仍在,火早已熄灭,而睡在火堆旁的那人,却已是不见,只有那被子,孤零零地被扔在一边。

「师傅,那人受了伤一定走不远,我去找他。」英儿跳下车,抛下一句就闯进了雨帘里。

曾大夫也跳下了车,往英儿的反方向寻去。林子里雨气弥漫,雨水打在脸上冰凉透骨,视力难及远,林子里又湿滑一片,于寻人来讲很是不易,曾大夫连着摔了四、五回,摔了一身的泥浆,终是瞥见一块被树枝刮下的碎布,沾着血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顺着方向再寻。在一处树洞里找到了晋双城。

「谁?」躺在树洞里的人听得有声响,挣扎着一边坐起一边扭过头来。

曾大夫身体一震,不想被晋双城看到自己的脸,于是下意识地拔下插在袖口的银针在他颈项处一刺,手有些抖,也不知穴道扎准了没有,但见本就半昏半沉的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曾大夫才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因着晋双城胸前有伤,他只得双手将人横抱而起,向着马车跌撞着走去。

回到马车,被晋双城换了干净的衣服,又重敷了药粉,望着这人比先前更显苍白的俊颜疑阵愣,才教身上的阵阵凉意给唤回神来,连忙脱下身上满是泥浆的湿衣,正要套上干衣,冷不防胳膊叫人抓住。曾大夫惊得一缩手,竟没挣开来,转头望去,才发觉晋双城醒了,望着他的双眼里一阵迷茫。

「沂、沂华……」

因伤而低哑的声音有股说不来的缠柔味道,曾大夫听得心头一颤,竟是惊慌起来,猛地一挣,终是把胳膊挣脱出来,却是用力过大而扯到了晋双城的伤处,这男人当下便发出一声闷哼。

「别乱动,小心伤口。」

似是觉得语气里透露太多关心,曾大夫拧过头,胡乱套上衣服,转身掀了车帘坐上驾驶座,风夹着雨点打在脸上已是没有半分感觉,良久,只得轻叹一声,躲来躲去,终是没躲过。

「师傅……」英儿从雨里跑了回来,「我没找着那人,怎么办?」

「上车罢,那人我已带回,你换了衣服照应着他些,我们……回城去。」

「师傅,不去寿光镇了?」

「嗯,那人淋了雨,怕是要发烧,安阳城离地近点,方便医治。」

「好耶!」英儿跳了起来,能回安阳城他比谁都高兴。

***

回春医馆的铁将军只在大门上挂了一天,就被取下来,扶着晋双城进屋躺下,曾大夫便打发英儿去厨房烧糖姜水,正待转身出屋的时候,竟又被晋双城抓住了手腕。

「沂华……」

不敢看他的眼,曾大夫拧过头低声道:「晋二爷,请您放手。」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您治伤,您若是不愿我让英儿送您去别的医馆。」扣住曾大夫手腕的那只手比想象中有力,不但没放,反抓地更紧了。

「沂华,你与我怎的这般……生分?」晋双城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浓浓的疑惑。这声音听来无辜,曾大夫察觉不对,忽觉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掌心里热地厉害,赶忙用另一只手搭上脉,果然,寒气侵体,阳气衰弱,这人分明是烧地说胡话呢,大抵是忘记了,早在十年前他们便割袍断义,兄弟情绝。轻叹一声,再不计较这人说些什么,反正那是胡话,一耳入一耳出便是,只是心中难免黯然。

这时英儿端了两碗糖姜水进来。

「师傅,您也喝一碗罢,小心自己着凉了。」英儿的贴心教曾大夫心中好过了点,喝了一碗糖姜水,便对英儿道:「英儿,你自己也喝点,然后去保和医馆买些药来。」他报了一串退热祛风的药名,想了想又加了几味补血补气的药,合着不下二、三十味药材,英儿聪明,连份量也记得一丝不差,念一遍于曾大夫听了确认无误后便去了。

晋双城连眼都未睁开过,却是烧地不知事了,只是一直念着曾大夫名字,嘴巴一张一合,倒是十分合作地把糖姜水都喝进去了。曾大夫听他念声不断,一声声,似往日嬉戏般的自然,又恍如绕指柔般地缠绵,一时间不由听得出神,这般地叫唤……似是在梦中也不可得,他苦笑起来,只觉得自己实在不堪,竟连晋双城胡话也能生出绮想来。若是教晋双城知晓,怕不知又要用怎样憎恶的眼神看他了。

这时猛地听得一声门响,骇得他一抖,转过头来才觉是英儿走时忘了把门关紧,外面风雨不断,竟将门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声。曾大夫回得神来,忙把糖姜水喝完,放下碗便要将晋双城扶回床上,冷不防竟让晋双城反手抱住。

「别走……」

「沂华……你为何不说一声便走了……我一直在寻……寻你……」

「……你怨我么?沂华……你莫怨……莫怨……那时我只是……只是太吃惊……太吃惊……」

「我……不是……有心伤你……沂华……」

「我……我……我……是喜欢你的……沂华,这些年,我想明白了……你别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