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青子矜(19)+番外

「这、这不是苍家堡女主人的信物吗?」

在叶玄衣失口惊呼声中,叶紫衣的眼神,迅速黯澹下去。

苍冽不喜欢说话,所以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选择,叶家兄弟知道这金簪的意义暂且不说,白宁又何尝不是个玲珑心思,一下子就明白了苍冽的意思,私下将金簪给他,和当着别人的面将金簪为他插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后者的坚决远远超过了前者,前者代表的是一份情义,而后者除了情义之外,还有承诺。

欢喜中,他又想哭了。

这酒席最终叶紫衣还是没有吃得下去,插在白宁头上的那支金簪明晃晃地刺他眼,想对苍冽再说些什麽,可是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吐出来,只能转身黯然离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叶玄衣恨恨地瞪了白宁一眼,追着叶紫衣出去了。

来自一个小毛孩子的恨意,正在欢喜中的白宁不把它当一回事,喜孜孜地为苍冽斟上酒,然后坐在旁边一会儿用手摸摸插在头上的金簪,一会儿朝苍冽甜甜地笑,笑得苍冽心里一动,放下酒杯不喝了,乾脆伸手把白宁拉到怀里,不说话,也不动手动脚,就这麽紧紧地抱着。

一座大冰山突然做出这麽温馨的动作,惊讶之馀,白宁还嘲笑似地对着苍冽刮刮脸,笑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身上还留有刚刚下厨的油烟味,又有些不好意思要试图挣脱苍冽的拥抱。

「放我下来,我去洗洗,换件衣服再来。」

苍冽很坚定地摇摇头,把白宁抱得更紧,以表示他不放手的决心。

「你就不嫌油烟味呛鼻子?」白宁自己捋起袖子闻了闻,立刻就被呛得直皱鼻子,他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刚才只洗了手,却忘了衣服上的味道更大。

苍冽吸了吸鼻子,一股油烟味立刻呛进来,是有些刺鼻,但是却带来另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彷佛看到了一幢瓦房三分地,他在院中噼柴,白宁在厨中忙活,空气中飘满了饭菜香。只是想像,却已让他心中生出久违的温暖。

说实话,如果不是担心「血影」的那些杀手会在发现他还活着之后不依不饶,以苍冽这种对外界根本就漠不关心的态度,才懒得去将那些杀手斩草除根,他就是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扰,南馆的环境虽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僻静,但是白宁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就足以让苍冽忽略其他一切不为自己所喜的因素。

有白宁存在的地方,花更红,叶更绿,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分外清新,这种感觉似乎是在「人市」那个又脏又乱的地方,第一眼看到白宁的时候就产生了,不知道缘由,只记得当时他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一个正在跟人贩子杀价的声音,轻轻柔柔甜得发腻的声音透着刻意装出的精明,矛盾得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笑意,忍不住勉强撑起眼皮,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里模煳地恻映小一个纤瘦的身影.做为一个外人来说,似乎太瘦了,身材也不高,说是男人,还不如说是少年,一身鲜艳的衣服在人群里十分显眼。不知望了多久,那个纤瘦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近,面容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十分秀气的娃娃脸,可惜被脂粉遮掩了应有的清纯,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再浓的脂粉也无法遮掩的。他的注视似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那双灵动的眼睛也随之望了过来,四目一对,苍冽顿时就觉周围的一切喧嚣都逐渐远去,天空似乎变得更高更蓝。虽然,之后白宁的表现让他十分失望,扭捏作态,媚颜无骨,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都是那麽清澈。

后来,在南馆的柴房里,他听到了白宁的琴音,那麽温柔婉转,那麽无奈如泣,琴为心声,苍冽听着听着,就想起了那双眼睛,然后他就觉得连破烂的柴房,也变得乾净舒适。

南馆这种地方,跟苍冽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因为有白宁的存在,他竟然直到伤癒,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想要离开的想法,小鸨头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视线。看到小鸨头遇到困难,他忍不住出手帮了一把,这在苍冽来说,已经是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冽儿这个性子,怕是要孤老终身。」母亲在生前经常摸着苍冽的头,满含忧心地说着。

幼时的苍冽却只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并不觉得孤老终身有什麽不好。但是母亲的身体并不好,他也不想让母亲为他太过操心,于是被动地接受了叶紫衣做为一个朋友的存在。

「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人,能让你在乎……冽儿,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千万要抓住不要错过……」

母亲终究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临终之前,抓着他的衣角仍不忘嘱咐着,苍冽只是麻木地点头,无论他有多麽漠不关心,亲人的离世还是让他消沉了一段时间。

在乎的人,可能吗?

这个问题直到苍冽过上白宁之前,一直无解。遇见白宁之后,他才明白,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牢牢地吸引他的注意。

这种感觉,就叫在乎。

这世上没有真正无情无心的人,即使是苍冽这种沦漠澹然的天性,也依然存在一个死穴,这个死穴,就是白宁,如果他们不曾相遇,苍冽也许依然是那个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的那座冰山,但既然命运让他们相遇了,白宁这个溷迹在尘世里的一眼清泉,就注定要被冰山所捕获,成为冰山怀抱里一眼会让人感到舒适的温泉。

虽然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是白宁将苍冽这座冰山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进入了南馆这个乱七八糟的尘世里,不过……既然冰山自己都不在意了,那麽究竟是谁捕获了谁似乎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重要的是,苍冽已经认定了白宁,而白宁却还没有给苍冽回应。所以,就算白宁身上的油烟味再剌鼻,苍冽也不会松手的,他固执的要白宁还他一个同等份量的承诺。

只是白宁哪里知道苍冽这麽多的心思,他再是七巧玲珑,再是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也没有办法从苍冽这副永远不变的冰山表情里,把这个冷漠男人的想法全部猜出来,虽然,冰山男人的眼神炙热得让他身上一阵一阵发烫,挣扎的动作渐渐软了下来。

「你、你这溷蛋到底想做什麽?」

声音细如蚊蝇,贴身扭动的后果已经让小鸨头有所察觉,话一出口,又觉得平日里永远冰山脸的男人居然也存在着情慾这种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就窃笑起来,身为红牌的骄傲高高地涨起,颇有一种总算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又突发奇想:不知道冰山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还是那张冰山脸呢?

最先发觉身体产生异样感觉的,自然还是冰山本人,在白宁还没有注意到的时限,苍冽的眼底已经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如果白宁没有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而窃笑,必然就会发现苍冽的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变得紊乱,但很快苍冽就控制住自己,冰山男人的自制力显然非同一般,以至于连白宁都没有察觉到他那瞬间的异常。

上一篇:乱红舞尘 下一篇:过期男妓之春日茶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