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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舞尘(8)+番外

「玉公子,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扶你走一会儿就回屋。」药儿自从发现玉琉被韦勉弄得伤上加伤之后,彷佛被吓到了,行动说话间小心翼翼许多。

「好久没晒晒太阳,这样吧,你扶我到湖边坐一会儿,等太阳落山,再来接我回屋。」玉琉的心情很好,自从那天昏过去之后,韦勉就再也没来看过他,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他开始安心养伤,一能走动,就要求药儿扶他出来走走,透透气的同时,也想观察一下环境。

扶着玉琉在湖边草地上坐下之后,药儿就去煎药了。玉琉伸了一个懒腰,湖边清新的空气,让他有种重生般的错觉,很难相信,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边晃了一圈回来。想起韦勉当日的举动,他仍然心有余悸,可是现在,他却有了底气。

韦勉最终还是放过了他,这就是他的底气,韦勉并不想废了他,玉琉认识到这一点,他就有了底气,有了底气,他才有现在心情来欣赏眼前的大好光景,湖光水色,春意盎然。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突然跃出一条大青鱼,在湖面约半尺高的地方,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吸引了玉琉的注意力。仔细望去,却发现,一艘画舫缓缓向岸边驶过来。

看到画舫过来,玉琉心念一动,扶起拐杖,支撑起身体,将自己隐藏到树后。没有多久,画舫靠了岸,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一个,正是韦勉,跟在后面的,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韦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过头往玉琉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玉琉一惊,却并不退缩,反而扔了拐杖,将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树干上,对着韦勉淡淡一笑,不卑也不亢,甚至带着几分冷淡。

韦勉想要看到的,是他的本色,这是他躺在床上的这段日子里琢磨出来的,像韦勉这样大权在握的男人,什么演技在他面前,都是可笑的表演,既然他的演技不能骗过韦勉,老老实实表现自己,是他唯一能做的。

韦勉讨厌欺骗,哪怕是奉承性的微笑与言语。

玉琉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想:在面对皇权的时候,韦勉不也和一般人一样,低头奉承,那是一样的可笑。五十步对百步,他们谁也不比谁高尚。只不过眼下是韦勉势大,自己不得不低头。

「韦大人?」美人见韦勉止步,也跟着停下来,一双妙目偷偷在韦勉脸上转了一圈,露出迷恋的眼神,并没有注意到树后还有一人。

「月如小姐。」韦勉收回眼神,嘴角微微翘起,更显得美丽迷人,「与月如小姐在一起,竟不觉时光如水,此刻便要分别,实是心中不舍。」说话间,他轻轻握住了美人柔弱无骨的玉手。

美人大羞,想要抽出手来,却反而无力地往韦勉身上靠了靠,用低若蚊蝇的声音道:「月如......月如亦舍不得与大人分别,大人若有心......便向家父......家父......」终是说不下去,美人面如红霞地抿住了唇。

「月如小姐的声音,宛如天籁,余音绕梁,令人听之而忘忧。」韦勉一脸陶醉,彷佛在欣赏绝世名曲一般,然后故作失态,「啊,失礼失礼,只顾着欣赏月如小姐的天籁之音,却不知刚才月如小姐说些什么,若不见怪,可否再说一遍?」这种事隋,说一遍已是羞煞,如何又能说二遍,只见美人跺了跺脚,嗔怪地叫了一声「韦大人,您好坏!」,然后掩面而去,跑到一丛花木边,停了下来,偷偷地回望一眼,花娇人也着。

韦勉又道:「月如小姐慢走,刚才的话,确是不曾听清,还请小姐再说一遍......」这话一出,美人的面皮再厚,也不敢继续留下了,提着裙角跑得像受了惊的兔子。

玉琉将这一幕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弯腰捡起拐杖,就要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料未走出几步,韦勉已经到了他面前。

「韦爷。」玉琉行礼,行的是下人礼,他现在是韦勉的人了,认清自己的身份很重要,他不会以为韦勉花了那么多钱把他赎回来是让他当主子的,最多也就是当个男宠,还不知道自己能得几天宠。如果换个人,比如是那个烂好人陆为松,他或许会努力去争宠,但对韦勉,他还是那四个字:敬而远之。

「有闲心出来看戏,看起来,你的伤好多了。」韦勉翘起一根手指,托起了玉琉的下巴,仿佛对玉琉的谦卑感到满意,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无害的笑容。

「托您的福,已经能走几步了。」玉琉没有怨恨的意思,只是有几分自嘲。

「那么......今儿晚上,你就侍寝吧。」韦勉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一样响在玉琉耳边,他怔了怔,然后低眉顺目地应下声。守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免下了这一遭。

玉琉做了精心的准备,沐浴净身,涂脂抹粉,仿如他仍在南馆中一样,可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他又把脸上的脂粉全部洗掉。

韦勉不会喜欢他在脸上抹这些东西,这里不是南馆,他不是舞妓,韦勉不是恩客,这是韦勉自己说的。

当月色映照在窗外的湖面上时,玉琉听到了韦勉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厚底皂青靴跺在木头铺就的地廊上,发出空咚的回音。

侍寝!玉琉垂下眼眸,舞动着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的手指比韦勉的还要白嫩几分,因为练舞的关系,十根手指有如女子般纤细柔软,舞动中渐渐呈现小一朵慢慢绽放的花船的形状。这是玉琉的独门技艺「妙手生花」,在跳舞的时候,他的双手可以在转瞬间绾放出七朵花,正是这个独门技艺,奠定了他南馆第一舞妓的地位。

当然,「妙手生花」能做到的,并不仅仅只是给他的舞技锦上添花,更是可以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奇特手法,没有「妙手生花」,就没有南馆历史上第一个清倌红牌。没有别人能学到他这门手法,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在这门手法上超越他,即使是他心底里一直佩服的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玉琉的口中便渐渐泛起了一股苦涩之感,一如当日,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韦勉的脚步声,也在此时停住了屋门外。

嘎吱--门开了,月光照拂着那个男人走人了屋内,差丽的面容在昏暗巾若隐若现,神秘而瑰丽,仿佛是从月亮中走下的神仙中人。

但这不过是假象,玉琉的心禅很清楚,如果今夜服侍不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韦勉在玉琉面前站定,和在湖边一样,用一根手指托起了他的下巴,细纠审视。干干净净的眉眼,细滑白嫩的皮肤,五官分开来看,哪一样都说个上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清冷,薄薄的唇紧紧抿着,透着一缕熟悉的阴毒,但是看在韦勉眼里,却觉得这样的玉琉,非常美。

「你准备好了?」挑起一缕垂在玉琉面颊旁边的发丝,绕在指间玩弄着,韦勉的语气中,升腾起几分令他自己也感到惊注的欲望,原本只是宣告所有权的侍寝,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