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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舞尘(25)+番外

来不及琢磨韦勉为什么把从家里带来的丫鬟派来服侍自己,玉琉的心思已被「走水」两个字吸引了。

「走水?园子里前几日走水,我怎么不知道?」走水,就是失火,玉琉虽然无法离开水绘园半步,但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连园子里烧着了也不知道。

小云抿唇而笑,道:「玉公子,你已经昏睡了十天,园里走水的时候,你还睡着呢。」「十天!」玉琉惊呼一声,脸色连变几变,终于又镇定下来,问道:「不知园子哪里烧着了?」「就是爷住的近水小筑啊,幸好当时爷已经搬到画影轩来,不曾出什么事,只是把药儿这个小家伙吓着了,那晚他跟着纪神医睡在小筑里,后来纪神医挟着他冲出火海的时候,连头发都烧焦了,对了,纪神医的胡子也给烧没了,怪好笑的......」小云边说一边伸手一指,玉琉下意识地望过去,湖对岸柳树掩映下的红墙绿瓦,早已经消失不,只隐约可以看到一片焦黑的残垣。昨日游湖,他竟不曾注意到,玉琉呆立着,神思飘飘忽忽,眼前仿佛出现了近水小筑被大火吞没的场景。

小云见玉琉看着湖对岸发呆,连连招手呼唤,叫了好几声,玉琉才猛地回神,打了一个寒颤,道:「小云,这几日,除了走水之外,园子里,可还有出别的什么事?」小云眼睛眨了眨,表情单纯而无邪,道:「小云这几日只在画影轩里服侍韦爷和玉公子,别的事情,一概不知。」玉琉看了这丫鬟一眼,冷冷地转过头,淡淡道「韦爷还睡着,不要吵他,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净身。」「是。」到底是韦家带出来的人,小云去办的事,效率高得惊人,比药儿在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玉琉的话吩咐出去还不到片刻,就有几个小厮拾着热水送入了隔壁房间,哪像当初他想用点热水,还要药儿自己去烧。直到这时,玉琉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地位提升得比想象中还要高出许多,是了,韦勉都把自己的丫鬟派过来服侍他,自然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被一匹狼看成同类,玉琉此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韦勉太高看他了,充其量,他也只是一只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咬人的狗,但在韦勉面前,他连狗牙都不敢露出来。

第九章

沐浴净身,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玉琉沿着湖岸信步走到那片焦黑的残垣前。空气里似乎仍然残留着一股焦味,原本红墙绿瓦的精致小楼,如今只剩下这几根烧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枯木,可见当时这场火势之大。

这不是正常的失火,玉琉曾经看过一个不肯做娼的男孩子,将关押自己的柴房一把火烧了,那么多的柴,到最后,也不过只烧掉半间屋子。这间近水小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也有二进院,怎么可能烧得只剩一片焦土和几根木头。

失火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疑问像蛇一样盘在玉琉的心头,可恨小云这丫环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一句不漏只推不知。或许,他该找何崇问问。

正这么想着,眼角处看到一个人影,从月门边闪过,不是何崇又是谁?玉琉正要招呼,右肩上却被人轻轻一拍,惊得他「啊」了一声,回过身来,却见韦勉正冲他笑。

「吓着你了?」「没、没有。」迅速收敛了受惊的神情,玉琉露出了一贯的淡淡笑容,「韦爷怎么不再多睡会儿?」韦勉伸手搂住了他,亲密笑道:「不抱着你,我怎么睡得着。」「情话儿是好听,只是在这里说,太煞风景。」玉琉瞄了瞄身边的焦土,意有所指。

韦勉大笑,亲昵地捏捏玉琉的鼻子,道:「你要问便问,拐着弯儿做什么,若是换个人,怕是听都听不懂你话中的意思。」「我可没什么都没问,也不知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居然一睡十天,人事不知,对园子里的事,我就和小云丫头一样,不知不问不闻,园子里有什么事,韦爷有什么事,与我才不相干。」玉琉撇过头,嘴里说着不相干,但赌气的意味极是明显,看在韦勉眼里,却是越发笑得开心。

「你偶尔耍耍小性子,也是可爱得紧,只是别再说我的事与你不相干,我可是会生气的。」在玉琉唇上亲了一下,韦勉搂紧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儿午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然便知道了。」第二天,韦勉抱着玉琉,一直赖到日上三竿才起,洗洗弄弄,吃了点东西,已到了午时。园子外早已备好了马车,监察御史的仪仗开路,左右都有亲兵护卫,前呼后拥,铜锣一声响过一声,好不威风。

这是离开南馆后,玉琉第一次走出水绘园。

两人上了马车,垂下帘子,马车就晃晃荡荡地前行,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随着摇晃,身体难免时不时碰在一起,韦勉刚脆整个人都伏在玉琉身上,随着车身一摇一晃,吃足了豆腐。

玉琉几次拍开他的手,却又哪里奈何得了韦勉,看他笑得仿佛偷嘴的狐狸,只能无奈地由他去,恨恨磨牙中,竟也几分甜蜜。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如今韦勉待他,已是大大不同,若不是当初一见面韦勉就曾施狠手打断他的腿,让玉琉至今心有余悸,否则,跟了韦勉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被韦勉这么一闹腾,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才停。一下车,玉琉不由呆了一呆,眼前人群涌动,到处都有官兵,喧闹不已,所见之处,竟是法场。

玉琉的脸色,变得极不好看,对法场,他有着说不出的深深的憎恶之感,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屈死在这个法场上,六年来,每次出行需要经过法场,他都宁可绕远路,哪怕因此误了时辰而被鞭打一顿。

韦勉却道:「我知你不喜欢法场,不过......今日必不教你白来一趟......」说没有说完,已经有十几个官员迎了过来,一口一个「韦大人」,既诚惶诚恐,又充满巴结的意味。

「诸位大人好啊......」韦勉的脸上,挂上无害的笑容,跟这些人打起了官腔,他的眼里,隐隐闪动着几不可见的嘲讽与蔑视。

玉琉垂下了头,没有跟着韦勉往前走,反而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韦越的身后,谁料韦勉被这些巴结的官员簇拥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他没有跟上去,竟然又折了回来,一把握住玉琉的手,在官员们和围观者们惊愕的目光中,牵着玉琉大摇大摆地走上监斩台,并肩坐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监察御史大人居然公然带着男宠来监斩,简直不象话啊。

就边玉琉自己,也被韦勉的举动弄得惊呆了,直到坐下来后,才猛地醒过来神,站起来惊道:「韦爷,我......在一边伺候......」他想要退到韦勉身后侍立,却被韦勉按坐下来,道:「无妨,我让你坐,你便能坐。」说着,他的眼神往台下一扫,锋锐寒冷之极,所过之处,那些窃窃私语顿时全都消失了,就连那些官员,也屁都不敢放一个,各自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