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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舞尘(18)+番外

玉琉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仍旧是药儿伺候在身边,看到他醒来,惊喜得又蹦又跳,小嘴一张跟倒豆子一样说出一番话来。

「玉公子你可算醒过来了,流了那么多的血,吓死我了。唉,这算是怎么回事,你惹韦爷生气了吗?我原本再过几天,就要同医馆了,可是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走得了哦......」小孩子啰啰嗉嗦,并不是抱怨什么,不经意就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玉琉虽说醒了,终究失血过多,一时间头晕耳鸣,倒也没有听清药儿在说什么,只是呻吟了一声:「水......」药儿赶紧倒来一杯人参茶,扶着玉琉音倚在床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你醒了!」暍完一杆水,玉琉刚觉得神智清楚一些,耳边就飘来了韦勉的声音。

「韦爷?」他竟有些妥宠若惊,难得在大白天,能见到韦勉。

「下去吧,」韦勉缓步走来,挥退了药儿,在床沿坐下,定定看了玉琉一会儿,才道:「你可觉得好些了?」「谢韦爷关心,玉琉无事。」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尽管对自己所吃到的苦头,玉琉有些怨恨,但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怨恨的资本,不过是动作粗暴了些,比起南馆里见过的一些客人来,韦勉算得上是好的了。

「前儿夜里,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烈性春蘖......」韦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醉春红,你应该知道吧。」玉琉愕然,他是在解释吗?心里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又一阵涟漪。其实即使韦勉不解释,他也看得出,在南馆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春药了,但是玉琉没有想到,韦勉中的竟然是「醉春红」。

那是妓馆中最高级的春药,价格昂贵到一指甲盖的份量价值一两黄金,不是极尊贵的客人,没有哪个老鸨舍得使用,在南馆中,有时一年也未必用到一次。

最昂贵的春药,自然也有着最强烈的药效,「醉春红」溶在酒中,无色无味,只有在服用的人感到喝醉的时候,药效才开始发作,醉意加上春药的作用,对情欲的剠激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而「醉春红」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能让中了春药的人,从头到尾都保持清醒,能够体会到春药刺激下交欢时所带来的极度欢愉。

所以,前夜的韦勉才分外粗暴。

让上琉感到心悸的是,韦勉竟然坚持到回到水绘图,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力和控制力,没有把自己当场搞死,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下药的人不惜血本用了「醉春红」,若是换了其它春药,一旦韦勉被情欲迷失了神智,凭着过人的精力,他恐怕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次让你受累了,好好休养身体,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这个是我从玉铺里挑的......给你。」韦勉塞了一样东西在玉琉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玉琉微微一愣,目送韦勉离去,发现韦勉的步伐,似乎比平常要快了一点,有点不稳的样子。奇怪地盯着韦勉的背影,直别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玉佩,玉质白腻如羊脂,晶莹剔透,约有半个手掌人小,正面离着双鱼,两只仿佛刚刚从水面跃出的鱼儿,摇头摆尾,形成了极为优美的造型,而两个鱼嘴,则紧紧连在一起,这个书面,让玉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韦勉在自己的口中肆虐而过的情景,面颊不知不觉地红了。

翻过玉佩背面,一个大大的「韦」字,龙飞凤舞,苍劲逼人。

玉铺里挑的?

玉琉的唇角,逸出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不知哪间玉铺,竟有这般神奇的先见之明,知道监察御史韦大人,会来铺子里买玉,所以事先就在玉佩背面雕上一个「韦」字。

果然几日不曾再见到韦勉,竟让玉琉感到几分怅然若失。这天何崇来问安,照例与他闲聊了几句后,带着几分犹豫,终于问道:「何总管,韦爷每日早出晚归,怎会有如此多的应酬?」何崇垂头束手而立,恭敬答道:「韦爷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奉命代天巡狩,沿途大小官员,自足奉承巴结,哪一日不是大宴小宴,应酬自是极多。

「原来如此。」玉琉沈吟片刻,忽而冷笑,「想来这些大人们的府上,都有待字闺中的小姐吧?」「醉舂红」这种春药,总不会平白无故有人下着玩的。

「这个......何祟不知。」何崇一愣之后,眼神微闪。

「那么,我受伤那日,是哪位大人请韦爷赴宴,这你总晓得吧?」玉琉盯着何崇,嘴边带笑,眼角处却飘荡着一抹冷意。

「这......」何崇的额问渗出了细汗,玉琉此时的神情,竟与韦勉有了几分相似,明明是在笑着说话,可是却让人感到脊背发寒。

「听说何总管也是极有人脉的,这水绘图,也不知接待过多少达官贵人,总不会连眼皮底下的一点小事也不知道吧。」何崇沉默了片刻,才道:「玉公子,何崇乃水绘园总管,管理好园内事,是我的本分,至于国外的事,不是我应该过问的,想来玉公子应当能理解才是。」王琉眉眼一弯,唇角边的淡淡笑意,倏地浓重起来。

「何总管,你真会说话。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何崇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连忙垂下头,行礼退出房去。他的身影一消失,玉琉的笑容便收敛不见,藏在衣袖内的手,紧紧地握着,握得指尖发了白。

这是屈辱,何崇的提醒,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其它原因,都让玉琉感觉到羞耻。何崇的本分,是管好园内事,那么他的本分呢?一个男宠的本分,就是伺候好主人,至于其它,不是他该管的,也不是他可以管的。

以前他是男妓,现在他是男宠,以后呢?

即使何崇不说,并不代表玉琉没有办法打听到,药儿虽然年纪小,却是可以自由进出水绘图,小孩子打听消息,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因为一般人对小孩子没有什么防备心。

那一夜,宴请韦勉的,是上和城的一方天--知府章德怀。

玉琉顿时明白了,章府干余,是上和城内姿容仅次于陆月如的姜人儿,也只有章知府,才敢跟陆正堂争女婿了。

想到这里,五琉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对,如果只是要争女婿,章知府再浑,也不该用舂药这种昏招,虽然这样做确实能逼得韦勉不得不认帐,但是一日一传出去,章小姐也没有脸面再见人了,就连章知府脸上,也完全不会有攀上高枝的光彩。

不是争女婿,那么......难道是要阱陷韦勉?蓦然想到韦勉在来到上和城前,将一些犯官先斩后奏的几桩事情,玉琉的脸色微微发白了,那位章知府,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韦勉的处境,竟是极为危险。

难怪,凭韦勉过人的精力,竟会常常在夜里露出极度疲倦的模样,抱着他会睡得人事不知,只有喝醉的时候,才会把无法对人说出口的话,用狂肆的爱抚和交欢来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