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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舞尘(19)+番外

然而,即使明白了这一点,玉琉却仍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他不能走出水绘图,就是想凭着曾经南馆红牌的身份,去找往日那些有头有脸的恩客打探消息也做不到。

他只能坐等,等着韦勉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他等来的,却是韦勉遇刺的消息。

在人流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支箭,射中了韦勉的右臂。那箭,原本是对着他的后心要害,但是幸运的是,韦勉突然侧身避让一个挑着扁担而过的路人,这才逃过了致命一击。

可是,箭头上,却是抹了毒的。

不能够离开水绘图,玉琉看不到园子外的人们的反应,但是园内下人们的反应,却都显露在他的眼中,沈闷的气氛,来去匆匆的步伐,惊慌担忧的神色,以及时不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还有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以往维持着表面的恭敬,而是将轻视流露于言表。

没有了韦勉,他就什么也不是,仿佛一只变成了凤凰的岛鸦,在转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当然,也有除外,药儿和何祟,对他的态度一如以往,药儿是少年心性,天真纯洁,而何崇是出于什么原因,却是玉琉猜不透的。

「何总管,韦爷的伤,究竟如何了?」从听到韦勉遇刺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同样的话,玉琉也问了三遍。

「玉公子,韦爷至今未能苏醒。」同样的回答,何祟也说了三遍。

「难道纪神医对韦爷中的毒竟半点办法也没有吗?」玉琉拧起了眉,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担心韦勉,但是却有种心慌慌的感觉。如果韦勉真的有个三长两垣,他不是正好可以借机脱身,回复自由之身,把玉佩卖了,有了钱天下何处不可去,但为什么还会心慌?

「纪神医说,韦爷中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蛇毒,必须以这种蛇的瞻汁入药,才可祛尽毒性,韦越大哥当夜就已经进山去寻这种毒蛇,只怕没有十日八日回不来。」「韦越若是寻不到这种毒蛇呢?」何崇沉默了片刻,道:「纪神医又说,他只能保韦爷半月性命,牛月之后,就......」玉琉轻叹一声,道:「你下去吧。」何崇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却在一脚迈出门口的时候,耳边听到玉琉一声「等等」。

「玉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何崇飞快地转过身。

玉琉低着头,并没有看向何崇,却是反复把玩着这几日来一直套在手腕上的玉佩,玉质的白腻与他白皙的肌肤,极为相衬,过了许久,直到何崇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开了口。

「何总管,玉琉有一事,想求总管帮忙......」何祟一怔,眼光闪了闪,耳中已听得玉琉继续说道:「玉琉身边别无长物,只这块玉佩还值些钱......」「玉公子,这个『求』字我不敢当,若有任何吩咐,在能力范围之内,我自当效劳。」何祟失礼地打断了玉琉的话,神色中竟也有了些许惊慌,显然他意识到,玉琉要求他帮忙的,恐怕是他帮不上的事。

玉琉却妩媚一笑,道:「何总管不必紧张,五琉只不过是在园子里待闷了,想到往日交好的几位朋友那里走动走动,只是不想惹人注意,不知何总管今夜可否行个方便,将园子的后门晚锁几个时辰?」何崇大惊,脱口道:「玉公子,你想逃?」都说婊子无情,可是玉琉也未免太过了,韦勉还没有死呢。

「啊哈......何总管你您哪儿去了?」玉琉眼角勾起,笑得直打跌,「只是出去走走,最多三个时辰便回,何总管若是不放心玉琉,尽管派人跟着便是。」何崇擦了擦刚刚被吓出的冷汗,讪讪道:「玉公子,这个忙......请恕我无能为力,没行韦爷的旨肯,我实在不敢......」「那么,何总管......」玉琉采过大半个身体,眯起眼睛,他的唇几乎就要贴到何崇的面颊上,却在不到半寸的距离停住了,「你......究竟敢做什么?」炙热的呼吸喷在何崇的脸上,这个一向低眉顺目的男人,竟然脸红了。

「玉、玉公子,没有别的吩咐,我告、告退了......」话音未落,何崇逃一般离开了房间里。

第七章

玉琉收敛了笑意,转过头,望着窗外一碧如洸的湖水,再次叹息。韦勉,不是不帮你,是你自己断绝了一切帮你的可能。连神医纪闵都东手无策的蛇毒,实在难以相信韦越能在短短半个月里,就找出那种罕见的毒蛇,若是如此易得,那还能叫罕见?

与其去找那不知藏在哪座山里的毒蛇,还不如从那支箭上下手,知道是谁下的手,不信那人身上没有解药。玉琉本想凭借往日的关系,打听打听消息,南馆这种下九流的地方,别的不说,打听消息的速度,绝对是一流的,最多两天,肯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但无法离开水绘图,玉琉也只能想想而已,其实何崇以为他要逃走,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只是玉琉生性谨慎,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做如此冒险的事的,天知道万一韦越及时带回了毒虻胆汁,解毒后的韦勉恐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那个后果,是玉琉无法承担的。他始终不会忘记过,第一次见到韦勉的时候,这个美丽而又强势的男人,只是轻轻地一拂手,就断了他一条腿。

现在这个男人,却不知生死地躺在湖对岸的一幢小楼里,几株垂柳挡住了大半个小楼,只露出几片红墙绿瓦,让玉琉凝视了许久,脑中不知不觉地浮起了韦勉的面容。

他......现在应当消瘦了吧,也许还带着一脸的青黑,虚弱地躺着。这样想着,玉琉竟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他想见韦勉,非常非常想见到这个男人虚弱无助的模样。

难以抑制住心头的冲动,玉琉倏地站起了身,走出房间,沿着湖岸,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座红墙绿瓦的小楼。

但,在离小楼百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并迅速把身形掩盖在一株垂柳后面。

两顶粉轿,几乎同时从月门处转了出来,又几乎同时停在了小楼外,轿帘同时披丫鬟掀开,同时走出了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其中一个,正是玉琉见过的陆月如。

至于只一个美人,虽然面生,但是却面如芙蓉,眸光流转间,风情四溢,竟不比陆月如逊色多少,只不过少了几分端庄罢了。

在打量了几眼后,玉琉灵光一闪,是了,这个美人定是章小姐。除了章知府的女儿,上和城中,也没有其它女子能和陆月如一争。

哼,两美争夫?

玉琉不层地转过身,先前的冲动,已然淡去,狠狠地扯下一段柳枝,远远地扔出湖面,惊飞了一双掠水而过的燕子。

他虽已不想见韦勉,但韦勉却是想见他的。

又过五日,何崇突然来了,他是奉命而来,奉韦勉的命,请玉琉前往近水小筑,也就是湖畔那栋被垂柳掩映的红墙绿瓦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