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容,我很抱歉自己出尔反尔让你和青云难做人。如果可以,我会再安排一次机
会给她,但地点不会在北美洲。这样好了,十一月巴黎服裝秀时,我请朋友招待她去巴
黎观摩几週,一切消费由我负责,这样行不行?」
于敏容没说不行,但也没说行。「你既然不要她去纽约,我当然也不能强迫你改变
主意,至于怎么将这件事收尾,我自己想办法。只是你得记住,下次有麻烦,别来找我
要人。还有,如果我生下早产儿,都是你齐大少爷的错。」
对方气呼呼的收线后,齐放无动于衷地将目光调往台上。
○齐放端着一盘食物从厨房出来,坐在与电脑连线的数位电视机面前,正要观看第
四卷工作带,电话铃便响了。
现在是深夜两点零七分,只有太平洋那端天字第一号难缠的女疯子才会紧抱着电话
不放过他。这已经是他去中央公园慢跑回家后的第四通,与稍早前十通加起来,再来一
遍可将三个「正」字叠在一起了。
他将叼在嘴边的烟移开,轻往烟灰缸里压了两下,顺手拿起听筒,话同烟一起不疾
不徐地逐出唇际。
「找谁?」用的是国语,料准来电的人只会有一个。
「找你。」女孩开口了,声音听起来颇沮丧。「你真的是不好找。」
「可别怨到我头上,开了答录机就是让小姐你留言的。你为什么不留言?」
「想听你说国语。」那绫说得理直气壯,一点都不为她骚扰人的行为而愧疚。静了
三秒后才轻声道歉,「对不起,你一定在睡觉,我不该这样吵人的,我这就挂电话,你
回去睡吧!」
打了那么久才接上线,还没聊开她竟愿放他走。她也真是看得开啊!
「无所谓,我整晚都在工作,挺心烦的,现在有人陪着聊天也不赖。你怎么听起来
很没精神,不会又是在PUB里钓了一个男人,通宵达旦玩疯后,这下来跟我示威吧?」
她没理他张口就損人的嘴,伤心欲绝地说:「纽约这一趟,我大抵是去不成了。稍
早店经理来通知我说情況有变,要我别抱太大希望。」
「不成最好。」他冷言冷语地冒出一句。
「你一定很高兴。我现在发现只要你高兴的事,我大抵是高兴不起来的。」
他不是高兴,是松了一口气。「我不是故意泼你冷水,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
「话是没错,对方为了表示歉意,说要招待我去巴黎观光,还请我全程住丽池酒店
。」
全程住「丽池酒店」!于敏容那个鸡婆女人,当他是阿拉伯卖油郎吗?这样报复他
!不过自己理亏在先,碰到这两个女人只好忍气吞声地认栽。
他语带鼓励,希望她会接受这项「先斬后奏」的安排。「巴黎好,这是千載难逢的
机会,你应该去的。」
「我不在乎机会是否难得,巴黎好不好也不关我的事,我之所以想去纽约,完全是
因为……」电话那头突然停住。
齐放耐心地等足十秒,才听到一阵擤鼻涕的声音。他还来不及问候,她便多此一举
地解释,「抱歉我失态了,实在是因为我感冒还没好。」
齐放将紧绷的喉头放缓下来。「我知道。」
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哭,他也不方便点破。更何況,他是那个造成她失望的原
罪,他不能再说狠话刺激她。他提醒自己,那一晚是个错误,即便再美再难忘,也还是
一个不折不扣的错误。
但最近他发现自己愈来愈排斥这种忠告了。譬如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美丽
的容颜与光滑粉嫩的身段就开始撩拨他的意志力,尤其他一回想起埋在她体內的美好感
觉,理智就飞到九霄云外散步去了!
他警觉地睨到自己渐渐鼓起的裤档,对立正的小弟弟虛晃一下地摑了两记巴掌,希
望它能认份地缩回去,但有时候,你愈是打压,对方就愈是桀驁不驯。他见情況己失控
,顺手抓了一个抱枕橫搁在下腹,来个眼不见为净,并安慰自己,这是禁欲太久的症狀
,并不是非她不可的依恋。
只是很荒谬的是,他这廂饱受欲火煎熬,她却在另一端自怨自艾,两人好似搭错线
,各诉各的。
她斂起伤心泪,打起精神问:「告诉我,这两个月你都在干什么?」
「工作、工作、工作。」答得精简明瞭。
「你不吃饭、睡觉吗?」
「也吃饭,也睡觉,有时甚至连三件事一起做,譬如现在。」
「一个人吗?」她声音扬得高高的。
「当然……」他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继而给她一个斬钉截铁的答案。「不。」
她闻言半晌不语,五秒后会意过来,恍然地说:「喔,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打扰
你,」接着口气一顿,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你赶快回去她身边吧!」
他有点于心不忍,裝傻地反问:「回去谁身边?」
「你女朋友。」
「我目前没有女朋友。」齐放,你该死,你为什么要给她希望?你一刀斬断牵连对
双方都有益!但他办不到,每每抽刀要斬时,他就将指头一缩,什么原因他一时还搞不
太清楚。「就算以前有,也只能说是女玩伴,谈不上交心。至于我提到跟我吃饭睡觉和
工作一起来的,是我事业上的搭档。」
「告诉我,截至目前为止,你生命中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不问这个行不行。」告诉她这种事,等于邀请她来帮他数鼻毛。
「说嘛,就说几个人给你印象较深刻的吧。」
「这是我跟别人之间的隐私,恕不奉告。」他从座椅上起身,走进自己的臥房,拿
起那张被他放在床头柜的照片审视着,心里默念她的名字──那绫。原来那天她报的真
是本名。
「说得好听,是多得记不得了吧。」她语气听起来有些吃味。
「你答对了。」若换作别的女人,他早就意兴闌珊地挂电话了,但他得承认,知道
她吃味颇让他窩心,但老是处于挨打局面,让她主导话题也不是办法,想了一下,他突
然问:「你现在身上穿什么衣服?」
「白襯衫,牛仔裤。」
「还有呢?」他逼问。
「没有了啊!」那绫不解。
「胸罩內裤不算吗?」
「喔!有。」
「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脱了它们。」
「脱……为什么?」她终于明白他要她做什么了。电话性交!这个恶质男人!什么
花招都要得出来,她显然被他的提议弄得乱了序。「不行,我人在电话亭里。」
「也成,电话亭里够另类。」
她在线的另一头尖叫,「你成我不成!后面有人排隊等着用电话,我要收线,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