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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春波绿(16)

寒惊鸿来时,正赶上这一变化,见状手中寒剑出鞘,剑芒一划,识得厉害之人慌忙退开,地上被真气破出一道深沟来。

“云,你何时变得这般仁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拿下一人。”

小窥之话令追兵们不悦地哼了声。

云瞪了他一眼,发未乱,气未喘,“在等你来啊。在场共36人,我一个都没动过。”

此话听得众人不知所云,寒却有些想瘪笑。咳嗽了声,自语道:“幸好我对你还有些了解,幸好我没来迟。”

他在乞丐窝一听云跟踪的是血欲门少门主,就知对方不会善了。而他与云多年来比拼胜负的习性,云一向坚持要公平,如果云相信他会从樊叫化这里知道少年身份的话,说不定会等到他来再一起比试。

很不幸,他又猜中了。

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是情人么

“云啊……”剑气如洪,势不可挡。圈走半数敌人后,寒苦笑道:“我就当你在等我来尽保护职责好了。”

云闻言哼了哼,手势一变。若方才是落英缤纷般华美,此时便是狂风暴雪般凛冽,身形再不如先前悠闲,形若鬼魅,进退无踪,瞻之在前焉之在后,身形似已不止一人,满场游移。追兵们手中的奇门长兵器不断被他自诡异的角度挑落,有时明明看着人就在眼前,兵器也拿得牢牢的,却不何为何,眼一花就落在了对方手上。

见云使出百步千踪,寒也不敢怠慢。“一、二、三、四……”他数一个就断去一人的兵器,顺便点住对方的穴道。数到十八时,云也停下来了。

一人十八个,又是平手。

血欲门引以为傲,看来怪异恐怖无法抵挡的追兵,在两人手下,竟如刀切豆腐般三两下便被制住。获救的罗成默呆呆地看着一蓝一白两色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听两人在争执谁胜谁负……

“你在放水!”

“喂,不只你跟他们缠斗半天,我也是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才追上你的。”

“你的追日驭星明明可以更快一点。”

“我之前为了追踪那批人,可是耗了不少真力,还有壁虎功挂了大半个时辰!”

“才挂半个时辰你就这么不济了?”

“你这么希望证明我在放水啊……”

这种无营养的吵架……罗成默咳了声。“多谢两位再次救命之恩,在下先告……”

辞还没说来,吵成一团的两人一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速度奇快无比,异口同声道:“你没听说点水之恩涌泉以报么?”

注:[苗族的龙舟节与中原大不同,虽然都是五月,却在五月廿四至廿七之间,廿六正是高峰之日。传说远久前有位叫保的渔夫,一日带儿子九保下山捕鱼,儿子却被恶龙拖入龙洞。保冒死寻子,发现儿子已被恶龙杀死。悲愤万分下,放火烧了龙洞。大火起处,九天九夜未曾熄灭,整个天地都一片晕暗。

漫天的黑暗中,一个妇女带着孩子摸黑到江边濯衣。天真的孩子将她妈妈的捶衣棒在水里划上划下地嬉戏着,嘴里念叨着:”‘咚咚多!咚咚多!”谁知他这一喊,天上顿时云消雾散,现出了恶龙的尸体。

不久,众人梦见了恶龙托梦,对他们说:“我丧了老人的独子、我已赔了生命。但愿你们老少行好,用杉树仿照我身躯,在清水江、小江河一带划上几天,就象我活着时一样在江河嬉游,我就能兴云作雨,保你们五谷丰登。”

这个梦传开后,众人依言而试,果然得遇雨水,于是各寨都做起龙舟,形成传统]

第七回

被人救了两次,再拂袖而去也不合礼数。先前是怕自己给对方惹上麻烦才离开。此时见两人武功之高,心下仰慕,被两人再一追问,罗成默便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独孤离尘确实找上血欲门主,比拼盎毒之术。事先约好,若血欲门主败,便退隐江湖,有生之年不得让血欲门重现江湖。血欲门主见独孤离尘只是少年,一时轻敌,加上被对方言语所激,便答应下来,不料最后竟败在独孤手上。

血欲门主虽是奸恶之人,却也是重承诺之人。愿赌服输,只得答应收山。只是血欲门方灭了五毒教,重出江湖,鸿图未展便得终老山林,门中自有不满之人。左右护法趁门主中毒体弱之际,杀了门主,又嫁祸与少门主罗成默身上,欲杀他灭口。

这些寒惊鸿与老叫化谈后,因他知道独孤离尘的身份来历,故已猜出大部真相。云却是初次听闻。他眉毛动了下,依旧面若霜雪,问少年。“接下来?”

少年怔了怔才知道云是在问自己接下来有何打算,暗忖此人大概只有跟这个蓝衣服的人一起吵时才会多话。

“血欲门对门中叛逆留有克制之法,爹有告诉我,一旦门中发生叛乱,就要前往苗王城,那里有血欲门的圣地。虽然不知开启后会有什么,但代代相传,定有其理由存在。”

“你这么放心告诉我们血欲门的圣地?难道不知血欲门恶名昭彰,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寒惊鸿一脸正经地告诫少年。

“你们若真是为了灭血欲门而来,便更该助我一臂之力了。也只有我知道血欲门的势力分布,还有弱点何在。”少年捏紧手心,太过用力,伤口又迸裂开来,他却全无感觉。“为父报仇,人子之责。”

“也有可能我们不安好心,到圣地后出手相夺你的复仇根本。以血欲门的名声,我们纵杀了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寒惊鸿继续举例。

“真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有你们帮忙,我才有几分胜算……”少年苦笑,直面人生。“而且我相信以两位的人品,绝不会做这种夺人之好的事。”

“哎,马屁拍错了,夺人所好之事,我们什么时候做得少了。”寒惊鸿终于笑出声来。“不过你这选择倒是做对了,没人比我们更熟悉苗王城了,那些机关我们闭着眼睛都可以进出,对吧,云。”

云照影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少年本待不信,以为是寒惊鸿吹牛,但听得最后那声云,还有眼前一蓝一白两色打扮,突然省起,失声道:“你们……你们不会就是七进苗王城,打了七场架,毁了苗王城七次的惊鸿照影?”

摸了摸鼻子,寒惊鸿干笑,转头四顾。“为了行程方便,接下来的追兵就由樊老兄解决吧,他老人家在苗疆呆久了,无所事事容易骨头生锈。”

“同感。”云点头,手中掌气一扬,路边草丛急急跳出两位乞丐,大叫道:“云少侠别打,是我们!”

身形如风逼近二人。“寒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二丐点头如捣蒜。

“转告樊老,请照办。”

不照办可以吗?二丐想哭。为什么你们逍遥寻宝,我们却得跟血欲门去拼命。但看着云照影冷酷的神情,哪个有勇气拒绝——这是连帮主都办不到的事吧。

二丐继续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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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城深藏在梵净山主山脉的褶皱,从新寨进寨大门沿半山腰走,可见山上一道高四丈、宽二丈的城墙,墙头挂着苗王的旗张,便是苗王城所在了。再从城墙北侧沿河而上,有一面绝壁,绝壁上分布着六、七个长方形又非长方形、又似岩洞又非岩洞的洞——它就是悬棺葬址,而绝壁之上方的苗王墓葬群地,才是三人一行而来的目标。

一路熟门熟路地将罗成默带到绝壁上他所说的苗王墓地去,寒靠在一块墓碑上边打量景致边嘀咕:“枉费我们帮他破坏了七次,为什么每次重盖都还是一模一样。”

云考虑半响后,吐出严肃的结论:“哀莫大于心死。”

“这也有可能。”想到之前七次来得轰轰烈烈,苗王防卫越深破坏就越大,寒的笑容在黑夜中似也能射出光芒来。“苗王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罗兄弟,你还没找到吗?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