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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秋山枫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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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版)[霹雳]《秋山枫红》清静

银狐静静看着伫立在雨中的人。

那总是身着浅绿长袍的人正执着伞,一脸深思,眼望向远方,心更像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飘飘的细雨,把那人的风采衬得更飘邈出尘,不似凡人,彷佛随时可以抛却凡尘,入列仙班。

那个人从以前就与众不同,不管是思想也好、人品也好,後来听闻有人称他为卧龙时,银狐真是惊讶,没想到这麽精简的句子,居然可以把那人形容得淋漓尽致。

但同时,银狐也排斥着这个形容──卧龙。

既然是龙,岂能长困浅滩?句中蕴含的深意,让向来不畏任何凶险的银狐,居然微微心惊了。

莫名憎恶起这形容来。

「既然人来了,怎麽一直不出声呢?吾友。」卧江子发现了他,微微一笑。

所有人中,只有卧江子对他从小就以平辈论交。明明是他捡到了他,却从不以长辈自居。也因此,银狐对他另眼相待。

「今天有人来找你了?」银狐脚步沉闷,口气也显得烦躁:「神枭那多嘴的老头引了人来,你就准备乖乖出仕傲刀城了?」

「只是不速之客罢了,我已回绝。」卧江子淡淡道。

天上的雨势突地转大,凶恶的白光猛地劈开暗空,惊天动地的雷声轰响,震耳欲聋,如同龙吟长啸,久久不绝。

望着星象的异变,卧江子不禁叹喟:

「变天,变的该是世局以及人心。气象转换只是自然循环,天象的异变却是一种徵兆,每当战争一起,人就说天命依归,其实那都只是让战争合理的藉口。」他轻声低喃:「这场雨,下得真大。」

闻言,金色眼瞳冷了几分。昔日不动如山的人,今日已明显动摇,银狐毫不客气道:

「雨势大,是大在你心里。说什麽『天命依归』,你只是想说服自己!卧龙不甘蛰伏,长眠终有醒的一天,你已经不甘寂寞了,卧江子。特地跑来洛水之滨长思,明明身处红尘之外,却仰空观星,注意着红尘之事。还说出那麽一堆自欺欺人藉口,真是难看!」

卧江子一愣,微微苦笑。

「狐狸的利牙,还真是不留情啊!难道天外南海四族之间的争斗,你要做个旁观者?即使兽人族动荡、最後甚至会毁灭你也不在乎吗?」

锐利的目光直刺向卧江子。「我脱离兽人族已久。」换言之,兽人族的死活不干他的事。

「银狐,你好战的心没有蠢蠢欲动,是因为没有看得上眼的对手吗?」卧江子毫不闪避那犀利的目光,手掌朝上一翻,浮现出白城舆的形象,循循诱引道:「这个人,是高手。」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忘红尘!你以为我是为了什麽要追寻刺激……」银狐猛地住口,在那清澈眸光的注视下,恨恨地先移开了眼。别开脸去。

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把一切世事都握在掌中的卧江子居然不明白!

不明白他为何追寻刺激的原因。不明白他把所有压抑的情感,全都发泄在刀上的转移心情。

为什麽?卧江子明明凡事聪敏通透,不点则通,不言而明,却为何偏偏在这点上如此驽钝?简直可恨!

「卧江子,想当贤人自己去吧!别拖我下水。」

相对於银狐的忿忿不平,卧江子悠悠哉哉的朝他踱近,轻按住银狐的手。注意到银狐的白耳敏感的动了动,卧江子温言道:

「拳头别握得那麽用力,你特地取酒来,不是爲了表演空手捏碎酒瓶的功夫给我看吧?」取过已有裂痕的酒瓶,卧江子口气迹近安抚:「当贤人时机太差,我还是安安份份当个闲人好了。每日与你小酌谈天,岂不乐哉?」

银狐哪会听不出那安抚多过於真实的敷衍?忿忿甩开他手,拂袖而去。

「银狐,酒不喝了吗?」卧江子在身後讶问。

「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败了我的兴致。」留下带刺的话,头也不回的,银白身影一下子闪入雨幕中,不见踪影。

卧江子见状不禁摇头:「这只狐狸,最近脾气怎麽越来越坏了。是发生什麽事了吗?」望着滂沱雨势,卧江子拈起长指,专注凝神,久久,仍是不得不放弃:「还是看不透啊……」

关心则乱,卧江子心知肚明。纵是世间最好的术士,一遇到关心之人亦无法平心达观。但是,银狐……为何我看见你眼中有怨呢?

雨持续下着,低柔嗓音中夹带着些微叹息:「在这世间我看不透的,唯有我自己的命运,跟银狐你的啊……」

飞银沧涧。

秋後冬至,初雪很快地降临,大地被一片雪白所拢罩。

大雪纷飞,但有一抹不畏冷的雪白身影独坐瀑布边,湖水已冻成薄冰,天地只剩银白一种颜色,那个独坐的人,彷佛就要融於天地一色的景致中。

「哈啾!」远远传来细小的声响,让银白的耳朵动了动,顺道挥开了一些雪块;他迟疑了下,仍是硬下心肠待在原处。

「好冷好冷啊……」连着好几声喷嚏声,直喊冷的来人踏雪无踪,明明没有带伞,身上却没有半丝被雪弄湿的迹象,一出现就整个人扑靠到孤傲的人身上。

「卧江子,你做什麽?」

被扑的银狐身子一僵,恶声恶气的低吼。

「银狐大侠,我冬天专用的自动暖炉跟我闹脾气,整整一个月不肯来找我,今天下雪了,我只好出来找『它』,结果找啊找的,让我费尽千辛万苦、跋涉了千山万水才找到『它』。现在只是借身体薄弱又感染风寒的我靠一下,你惯於拿刀的强健肩膀不会承受不了吧?」

「从『秋山谷』到『飞银沧涧』,这短短的五里路算千山万水?哼!」银狐已懒得理会「自动暖炉」这称谓了。明知这该死的家伙老是这样,冬天就只知拿他取暖,他却总在卧江子主动靠近时不禁心跳,猜测那不可能成真的原因,真是可耻可悲、又可恶透顶!

「咦咦?『哼』是什麽意思啊?」卧江子略过他前面的话,明知故问:「『哼』却不闪开,应该就是代表『愿意』的意思吧?哎呀呀,好友真是体贴又善解人意,是个倔强又不失温柔的硬汉呢。」

毛茸茸的白耳带怒地动了动,结实的肩膀欲离开,卧江子不疾不徐的把全身重量全都压上,只要银狐一动,他就势必栽下冰水中。

「你!」这下银狐连声音都带怒了,身体却不再稍移。

「『你』又是什麽意思呢?」那个白目的人还在继续:「好友你说话老是这麽简洁,卧江子猜得非常辛苦哇。嗯,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太累,要我多休息吧?既然好友这麽有情有义的关心我,卧江子就乖乖安静休息了。」毫不客气的脱掉手套,把手直接伸进银狐的衣衫里。

「又干什麽?」银狐口气恶劣,才欲拍开,却对那像冰般的手指触感皱起浓眉。卧江子包得像粽子的衣服是穿假的吗?

「别那麽小气,你的毛多又那麽温暖。像我这种无毛又弱小的可怜人族,每到冬天就冻得惨兮兮,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还打了个哆索。

「哼!」瞪了他一眼,像是感到厌烦般,银狐迳自起身,丢下卧江子一人,自顾往小屋走去。

在後的卧江子慢吞吞地站起,一脸得逞的笑意,天冷照样摇晃着叶扇,慢条斯理的跟上去,欣慰道:「真是好一朵银狐解语花啊!怕我在屋外真的冻着了,就赶紧回屋去,面冷心热的性子教人感动,寡言行为下的含意更是深远……咦?喂、等等!银狐、那只白毛的,等我进屋了再锁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