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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988)

萧布衣说到这里,满是无奈。他不惋惜薛仁果的死,只是叹息薛仁果的蠢。

可认真想想,又觉得薛仁果的败亡几乎和宇文化及如出一辙。

二人都是长途跋涉,粮草不济,二人都是眼高手低,昏聩无能。本来宇文化及无路可退,薛仁果还有个陇右,没想到薛仁果不争气,连逃命回去的能耐都没有!

这下薛举、薛仁果均死,薛家军已经名存实亡。

“看起来以德服人最为重要。”孙少方想笑,又是心情沉重,“坏消息看来是,李渊尽取陇右之地,我们的对手实力大增。”

萧布衣虽还在笑,但是也有了苦意,“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少方,你要知道,薛家军久在陇右,本是彪悍非常,可他们的剽悍,很大程度,却是建立在强大的马队上。薛仁果一死,陇右马匹尽数归于唐军。本来据我所知,李渊虽对突厥自称儿皇帝,可为了避免受制于突厥,又警惕突厥的残忍好财,在马匹的采购上,一直都是适可而止。可他身居四塞之地,依据地利,本来就不需要在骑兵上大费功夫。但这次尽取陇右的马匹,声势大壮。根据消息所传,李渊秘密命李世民组建精锐马队,号称玄甲天兵。这支骑兵,不言而喻,以后肯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少的麻烦。”

“玄甲天兵?”孙少方冷笑道:“他们好大的口气。”

萧布衣笑笑,“其实我们的强悍之处,就在于最早建立了旁人没有的强大马队,我们速度快,突袭猛,在奇袭中很占优势。这下唐军组建马队,看似突然,不言而喻,就是唐军为对抗我们所准备!口气大不大,要试试才知道。”

孙少方脸带尊敬之意,“西梁王,我倒觉得无需畏惧……”

萧布衣倒有些诧异,“少方,为何这么说呢?”

“想当初,谁都说突厥骑兵无敌天下,谈虎色变。可李将军惟独不惧,只用了三百铁骑,就让突厥兵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唐军再是如何,还能胜过突厥兵不成?可就算胜过突厥兵,我敢说,只要有李将军带军,唐军在骑兵上,绝对不能讨好去。”

他口气中对李靖有着说不出的自信,实在因为草原一战,让他对李靖有莫大的信心。李靖出兵奇诡,作战却是极为朴实,已将马上骑兵合击之法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他实在不信,这世上还有哪个指挥骑兵能胜过李靖。

指挥亦是一种艺术,李靖就是将这门艺术发挥到完美境地!

“少方,你说的不错,看来我们很快就能看看,我们的铁甲骑兵和唐军玄甲天兵,到底哪个厉害。”萧布衣含笑道:“我对李将军训练出来的铁甲骑兵,亦有着莫大的信心,不过很可惜,我们只有一个李将军。像李将军这种作战大才,可遇不可求呀。”

他语气中有些惋惜,转瞬振奋道:“不过我们等得!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他们既然组建了玄甲天兵,我们就得通知单雄信、张公瑾二人小心点。现在他们已经顺利的到了井陉关,只等着刘武周的消息,然后同时发动。”伸手招过近身兵士,让他去请张镇周前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孙少方亦是惋惜,要说萧布衣手下用兵第一人,当之无愧就是李靖。其实就算徐世绩都承认,他是师承李靖,若论指挥调度方面,徐世绩比起李靖而言,还是差了几分火候。可胖子毕竟要一口口的吃,就算是李靖,毕竟不能撒豆成兵,也要一仗仗的打过去。谁都以为他胜的轻而易举,可只有萧布衣才知道,这个二哥在作战前的准备,实在比任何人都充足和细致。李靖作战不求急,只求胜。若没有胜出的把握,他绝对不肯拿手下的兵士去赌博。这就让他可以一夜击败林士弘,但是准备等待时机却可能要用几个月。

现在李靖人在岭南招安,萧布衣知道秦叔宝、程咬金等人虽是名将,行军作战胜人一筹,但是他们远没有李靖的大局观,所以萧布衣眼下只能按照既定计划来做,不能急躁。窦建德现在态度不明,萧布衣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对河北一鼓而克,那就是逼窦建德和李渊联手了。

不等张镇周前来,又有兵士急匆匆的赶到禀告道:“启禀西梁王,窦建德使臣前来求见。”

萧布衣双眉微扬,沉声道:“来者是谁?”

“齐善行和窦红线。”

“有请。”萧布衣点头道。

兵士退下,孙少方振奋道:“西梁王,窦建德终于忍不住了要过来。”

“我们让秦、程二位将军试探他们的反应,他们当然要过来看看我的态度。”萧布衣面带微笑。

“窦红线我知道,那是窦建德的女儿,可齐善行是谁?”孙少方问道。

“窦建德虽布衣起家,但取河北大半之地后,却多用隋朝旧臣。他手下现在能人异士不少,最有名的却是三武三文。”

“何为三武三文?”孙少方问。

“这是说他手下人才济济,却有六人最为有名。其中三虎将以刘黑闼、苏定方、王伏宝最会用兵。而三文臣就是说的纳言宋正本、国子祭酒凌敬和礼部尚书齐善行了。这个齐善行,听说是极为明大局、识大体之人,不能小窥……”

说话的功夫,萧布衣抬头远望,缓缓站起道:“齐大人、窦姑娘千里迢迢前来,本王有失远迎。”

齐善行约莫在四十岁上下,三缕长髯,面色清癯,窦红线穿着件淡绿衫子,衣着朴素,不卑不亢。

二人身后,跟着几个手下,一人的手上捧着个匣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见到萧布衣起身,齐善行抢先两步,深施一礼道:“西梁王实在谦逊过人,在下久仰西梁王的大名,恨不能见。今日得偿所愿,实在三生有幸。”

齐善行说话轻柔,彬彬有礼,孙少方一见,暗想这个说客果然名不虚传。

窦红线却和萧布衣早就相识,见到萧布衣现在高高在上,倒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开口就道:“西梁王,我等并非千里迢迢而来,而是已经近在咫尺了。”

萧布衣故作诧异道:“哦?红线姑娘说笑了,想本王在河南,姑娘在河北,说是千里之远并不为过,不知和姑娘近在咫尺所言何意?”

他正色说出,窦红线却感觉他话中有话,脸色微红,“是呀,河南河北好像有千里之遥,而黎阳的确在河南,但是贵乡呢,灵泉呢,又在哪里?难道西梁王也把他们划入了河南的势力范围?西梁王,当初我等为和西梁王结盟,不惜和魏公翻脸,不再出兵,可没想到言犹在耳,不过半年多,西梁王就撕毁前诺,悍然兴兵河北,岂不让天下人齿冷?如此食言而肥,似乎难当仁义之名吧。”

齐善行一旁道:“红线,不得无礼,想西梁王必定能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

二人一唱一和,可却是言辞灼灼,隐有不满之意,竟有兴师问罪的味道。

孙少方不明所以,更是搞不懂萧布衣什么时候和窦建德有过盟约。

萧布衣却是不慌不忙,“齐先生、红线姑娘先请坐下一叙,本王之心,可鉴天日。来人呀,先准备酒菜歌舞,本王要亲自款待长乐王所派使臣。”

“不必了。”窦红线黑着脸道:“西梁王,如今灵泉、贵乡均有西梁军驻扎,长乐王因遵当初约定,并未兴兵。可两军相望,生死一线,只怕随时都会冲突,西梁王还有心思饮酒作乐,可是真不把兵士和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

齐善行接道:“红线,不得无礼,想必西梁王会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

孙少方一听,心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三文三武,看起来也是不过如此。这个齐善行诺大的名声,不过是个唯唯诺诺之辈。见窦红线咄咄逼人,简直不把萧布衣放在眼中,忍不住心中有气,“窦红线,你说话还请客气些,勿要横加指责,西梁王因你等为长乐王的使臣,这才好言相向,西梁王大人大量,可我们却不容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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