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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412)

听到这里,子木也觉得惊恐不已,赶紧向楚康王建议,增加伍举的禄爵,召其回国。不久,声子派椒鸣(伍举的儿子、伍奢之弟)替楚国迎回了伍举……

伍举是刚刚进入晋国,就被楚国人接回去的。此时季礼已经经过了鲁国,进入卫国。

季礼是吴国人,很少接触中原文明。他还是个音乐爱好者,在鲁国的时候曾请求鲁国人演奏了全套的中原音乐。季礼非常知道礼节,一举一动充满贵族风度。他对音乐的评价,主要是对《诗经》当中的音乐评价,被鲁国人郑重其事的记录下来,并留下了“叹为观止”这个词。季礼的这段评价是中国最早的音乐鉴赏资料,也是诗经音乐的评价典范。

季礼经过徐国的时候,他佩戴的青铜剑非常漂亮。吴国人在冶炼青铜上面的技巧向来高超,即使现代人见到出土的越王剑,也被它的美丽震惊的目瞪口呆。徐国国君见到季礼腰上佩的宝剑,非常欣赏,但因为当时的贵族身配宝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季礼是出使晋国的使者,使者身上无剑,恐怕会受到晋国的轻视,所以徐国国君不敢开口向季礼讨要。

季礼是个非常有眼色的人,他看到徐国国君的神色,心里已经答应将宝剑赠送给徐国国君,但他因为出使的任务没有完成,还需要这柄宝剑证明他的身份,所以他嘴上什么也没说。等到他出使任务结束,返回徐国的时候,徐国国君已经去世了。季礼去徐国国君的墓上拜祭,并把随身佩戴的宝剑挂在徐国国君墓边的树木上,说:“我是来兑现承诺的,当初我虽然没有口头答应徐国国君,但我心里已经答应了。”由此,中国留下了“心许”这个词。

季礼赠送徐国国君宝剑的事情是后话,此时季礼已经到了孙林父的领地戚。这片领地目前归属不明,说它是卫国的领土也罢,说它是晋国的领土也成。季礼欣赏完卫国的音乐,特地来到戚地,是欣赏位于戚地的黄河大桥的,他在桥的南岸驿馆住下,夜里睡不着觉,走到黄河边上欣赏着夜色中的大桥。

黄河大桥如今日夜通行的人不断,朦胧的月光之下,桥面上打着火把赶路的人络绎不绝,火把在桥上汇成一条长龙,仿佛天上的星河坠落人间。河水的波涛声,风声,两岸的林涛声汇集成一篇美妙的乐章,这是天籁之音,让季礼听得入神。

忽然之间,岸边有钟声传来,季礼感到很奇怪,侧耳倾听片刻,感慨说:“奇怪啊!我听这钟声飘飘渺渺,像是呜咽不断的垂死挣扎声,这声音不详啊!预示着当地领主要受刀兵之害(必加于戳)。”

第二百零七章 吴国公子中原游

稍停,季礼又说:“我听说孙林父获罪于君,恐惧担心还来不及,怎么还有心做乐呢?此时此刻我住在这里,犹如燕子将巢穴建于帷幕之下(随时会因为帷幕的移动而坠落),停留不得啊?”说罢,季礼赶紧召集从人,随即离开戚邑而不住宿……

事后,孙林父听到了季礼的这段议论,终生再也不听琴瑟。这就是“燕巢帷幕,危在旦夕”的来历。

其实,从音乐声中听出危亡的预兆,过于玄幻了。实际情况是:当时卫献公还被晋国拘捕,孙林父所处的地位非常微妙,而整个卫国群龙无首,而赵武在卫国进行大肆杀戮后,卫国上下存在着一种怨恨心理。季礼是个讲究礼节与规矩的人,处身在戚地这个尴尬的领土上,他回程当中又要经过卫国,所以他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尊重君权神圣,认可戚地地位尴尬,拒绝去拜访当地的领主……

戚地很大,他距离帝丘八十里,但戚地以西的所有领土,名义上都归于戚地,所以季礼虽然没在黄河南岸留宿,实际上他留宿于黄河北岸,而且第二天他住宿的地方依旧属于戚地,第三天也是……

季礼无愧于吴国的形象大使,他一路走来,留下一路的赞誉,而他在戚地最终的表态,使得他的声誉上升到巅峰。各国君主都对他尊重君权,不认可孙林父的叛逆行为而心有戚戚焉。所以季礼返回吴国的路途可谓一路绿灯,包括吴国的敌对国楚国,也特别放行了这位使者。

季礼进入晋国的时候,韩起抵达了周王室。现在的周王朝已经沦丧得可以,连鲁国这样的中小国家都很少派人前来请安。突然间晋国突然来人,周灵王不禁有点忐忑,派人询问韩起的来意,韩起的回答彬彬有礼:“晋国的士(列国的卿于周为士)韩起,前来向周王的宰旅(下级官员)进献贡品,没有其他事。”

周灵王感动得无以复加,对人说:“哎呀,韩氏将来必定在晋国昌盛起来,他的辞令保持着原先的传统。”

此时,程郑也抵达了秦国,中行吴抵达了齐国,晋国的外交也全面开花。这个时代不愧是名臣璀璨的时代,列国的名臣没有QQ、没有电话相互沟通,他们不约而同的派出使者进行外交活动。一时之间,中原大地上全是使臣来往的车辆。

这一年也是难得的和平年份。春四月,外交使臣来回沟通,由晋平公主盟,宋平公、鲁襄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武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杞文公、小邾穆公、齐景公、许悼公(公子黄),等十三国国君在重丘(齐地,一说在今山东省聊城县东南,一说在今山东省德州市东北)结盟。这次盟会标志着赵武时代正式来临,也标志着春秋末最璀璨的政治时代到来了。

赵武没理会吴国结盟的事情。这要是范匄在世,听说吴国使臣来到晋国,也非拉着吴国使臣结盟不可。因为这是非常长面子的事情,多增加一个结盟国家不说,吴国的出现也意味着晋国可以对楚国实行南北夹攻。然而,赵武却不一样,赵武是个非常讲究实惠的人。这次结盟的国家都是向晋国纳贡的附庸国,而吴国却不是,赵武不愿意让吴国的出现破坏他的计划。所以在盟会上,虽然他也收到了吴国使臣季礼抵达的消息,但却装作没在意,任由季礼继续前往新田城。

季礼进入晋国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进入晋国境内,这是因为黄河北岸的许国简直与晋国完全相似:城市的基础建设完全一致、领地管理方式完全一致、道路交通的布局完全一致,甚至连官员服装的款式都没有啥大的区别。

季礼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吴王曾经认为他贤能,能带领吴国抗衡楚国,所以三次把国君的位置让给季礼继承,但季礼都推辞了。这位古板的季礼在鲁国的时候,都不愿意听那些亡国的音乐,认为国家已经不存在了,国君都没有祭祀了,再听他们国家的音乐毫无意义。所以季礼进入许国的时候,是非常不屑的,他没有向许国官员投递信函,只是把许国当作荒野,沿途都没有跟官府接触,直接向新田城进发。

季礼之前曾在黄河北岸穿越了邾国,他对新搬迁的邾国采取了同样的态度。季礼是完全有理由这么做的,无论真实的历史还是现在赵武所在的时空,许悼公、邾悼公都是这两国最后一位君主。此后两个国家的君主都是民间人士私下里推举的,被列国所不承认。因此,从礼制上说这两个国家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与它们同样境遇的还有莒国。所以季礼没工夫理这样两位傀儡。

这一天,路过一座城邑,季礼被路边广场上一件新鲜事吸引了。这座路边广场平常是做蹴鞠场使用的,一大片空地上竖立着两个球门,一名身体强壮的高大汉子两手绑在球门上,身体成一个“大”字,在球门的一侧整齐的排列着一队乡民,与乡民队伍对应的一侧则是一些路过的闲汉,以及城市里面的商人。

一名军官模样的汉子手持着宝剑站在球门边,他侧对着绑在球门上的刑徒,大声宣布:“解城邑里长,在训练时处置不当,致使预备役士兵麦在实箭训练中身亡,依律处以公开鞭刑,我现在宣布,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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