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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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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对】《五胡烽火录》作者:赤虎

简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中国的历史,走到东汉的末年,走过动荡的三国,走过短命的西晋,开始是悄悄的,然后是惊人的,忽然滑入近乎毁灭的深渊。

异族入侵,晋室南迁,民族仇杀流出的鲜血灌满了历史的长河。

后赵开国皇帝石勒(羯族)公然明定胡人劫掠汉族士人免罚,胡人有所需,可以任意索取一般汉人的东西。可以想像一般汉人当时的处境。

蜀地的成国使者出使后赵,记录了沿途的惨象:从长安到洛阳再到邺城,树上挂满上吊自杀的汉人,城墙上挂满汉人人头,尸骨则被做成尸观恐吓世人,数万反抗将士的尸体被弃之荒野喂兽……

血腥屠杀和残酷的民族压迫,使北方汉人锐减至六七百万,造成赤地千里的景象,汉民族第一次濒临灭绝的边缘。

第1章 生逢乱世

晋穆帝永和五年秋,残阳如血。

昔日三国名城下邳之南,淮水北岸,乌鸦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在枝头心满意足地鸹叫,贪婪的秃鹫没有吃饱的时候,挺着凸起的肚子在遍地尸骸间,舞动着那不祥的长喙。

该怎么描述眼前的情景?

如果毕加索在这里,他会再做出一幅油画《格尔尼卡》,来描述这难以言表的凄惨与残暴。但《格尔尼卡》所描绘的德军轰炸后的惨象,远远不足诉说面前场景的百分之一。

或许德拉克罗瓦的《希奥岛的屠杀》还能略略表现眼前这人间地狱的悲骇,但那场屠杀远不及这片荒野体现出的血腥、恐怖以及绝望。

荒野上,一根根皮包骨头的枯臂直立地伸向天空,似乎它的主人临死尚在责问苍天——可惜苍天不语。

遍地尸骸像是一张奇形怪状的地毯,严严实实遮蔽了大地,遮蔽了整个世界。尸骸身下的泥土已变成厚厚的褐色——那是血,那是干枯的鲜血。

苍天不语,唯有无数的昏鸦、黑鹫围拢在干枯手臂组成的森林中,它们放肆地啄食着手臂上仅余的肌肉。不久,这支手臂就会跟无数同伴一样,变成一根枯骨。

江水滔滔,逝而不分昼夜,顺流而下的江水上飘满了浮尸——他们都身着汉家衣冠,无论男女,毫无例外地带着满脸轻松、带着一副解脱的微笑。他们个个把冠帽系得一丝不苟,即使投江而死,他们的衣带也平整如新,仿佛他们不是在赴死,而是参加一场盛宴。

尸骸的缝隙里,零零落落地散坐着几个神情麻木的幸存者,他们个个恍若行尸走肉,呆滞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乌鸦秃鹫的啄食视而不见。偶尔,也有些大胆的乌鸦甚至跳到了他们身上,啄食他们的脸颊上的皮肉,但他们浑然不察。

忽然间,数个乌鸦一声鸣叫,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一个士人打扮的幸存者紧接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默默地正了正冠帽,细心地理了理衣带,自言自语地迈向了淮水:“王师已去,我辈与其生而为奴,不如死而求了——诸位,兄弟先走一步。”

士子这番举动并未惊醒那些麻木的幸存者,多日以来,他们见惯了赴水求死者,也许他们不久也会步其后尘。

士子摇摇晃晃走向河岸,登上高高的堤岸,像滚滚的河水挥舞着宽大的衣袖,长歌当哭。似乎打算在临死前将所有的愤恨发泄出来。

堤岸边有一片稀疏的小树林,数日来,那树林中最大的一棵树木下一直端坐着一个奇怪的男子,他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加入难民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树下。他装束打扮全不类似于晋人(当时把汉人都称为晋人),身上穿着类似于胡人的短衣箭袖,但又与胡人的羯衣不全相同,衣上缀满了锃亮的铜扣。脚上穿得也不是木屐,是一双及膝的长筒皮靴,擦得蹭亮。

当时的晋人讲究“身体毛发受之父母,不忍轻弃”,故而,即使是僧人也没有剃发的习俗。但这人却一头短发,整个中原找不出类似的发型。更加离奇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壮实的、剃着鲜卑式髡发、高鼻隆目的胡仆,几天来,这位胡人一直恭敬地守在他身边,为他驱赶着身边落下的群鸦。

如果不是这位奇怪的男子长着一副完全的汉人面孔,如果不是他数日来只端坐在树下,麻木地看着河水、看着沿江飘下的浮尸、看着群鸦飞起,在他身边的树上跳来跳去,一脸的哀痛,一脸的忧心,却没对流民做出一点危害性举动。那么单凭他这身打扮与身边的胡人奴仆,就足以让那些愤怒的汉民群起而攻之了。

不过,现在这一切无所谓了,这群绝望的汉民已无暇追究这男子的身份,怀着决死之心投河的士子也无心探究,他迈着蹒跚的步伐,带着微笑踏入河水。

“河对岸的王师在做什么?”树下那汉子突然开口了,他说着纯正的汉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他最后一句话却让士子怒不可遏。

“也许,他们正在对岸弹冠相庆!”,那汉子平淡如水地说。

“胡扯!”士子愤怒地嘶声大喊:“王师何庆之有?庆这遍地哀鸿满江浮尸么?庆这淮北之地再落到胡人之手么?庆这数万将士抛尸荒野埋骨江北么?庆这流民投江勇于赴死么?庆这中原大地被膻腥笼罩,百姓生不如死吗?……”

高鼻隆目的胡仆对士子的不敬大为不满,一声低吼拔刀而起,正准备痛殴那士子。但随着树下之人轻轻一叹,胡仆立刻低眉顺目,收刀坐下。

“庆贺这朝廷纲常维继!”树下端坐的那人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话,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树下那人这话说得也对也错。江对岸的晋军残余是没有心情庆贺,毕竟他们损失了数千袍泽,但远在建康(今南京)的晋朝廷里,大臣们却在暗自偷乐。

永和五年石虎的死,就像一头巨兽的轰然倒地,震塌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石赵帝国。石虎死后诸王子争位,与此同时,各方势力趁势而起,慕容鲜卑的前燕军队从辽东南下,氐族苻洪所统华夷诸族向关中挺进,冉闵统领的汉军、姚弋仲所统羌族、鲜卑段部、石赵旧部相互混战,北方彻底大乱。这千载难逢的恢复中原之机,终于展现在了东晋君臣之前。曾经伐蜀灭成国的桓温再三上疏请求出师北伐。

然而,东晋朝廷最担心却是桓温在征伐中名声鹊起。按儒学说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乃是天地间最不容逾越的纲常,因而臣子的威望决不能超越君父,否则便会“天地崩毁”。所以,如果桓温再次北伐成功,他的功勋名望就要临驾于皇帝之上。为此大臣荀蕤提醒皇帝:“桓温若复平河、洛,朝廷将何以赏之?”

皇帝恍然。

然而,阻挠恢复故土,从道义上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唯一的变通方法,便是由朝廷亲自派遣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进行这项伟大的事业。于是,征北大将军、国丈褚裒被派遣作为北伐主将。消息传出,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千计。石赵扬州刺史王浃投诚,使东晋得到了寿春这一战略要地。随后晋廷兵进淮北,沦陷于石赵的淮南之地悉数收复。

当时,饱受石赵荼毒的山东遗民心存故国。褚裒是名士兼大儒,很得人心。故此鲁郡之民五百余家趁机起兵附晋,并求援于褚裒。擅长清谈的名士褚裒慨然答应接应请求,在敌情未明下,派遣仅仅3000步兵孤军深入石赵腹地,不幸,这支孤军不出意外地与石赵两万骑兵遭遇于代陂。

两军初一接触,名儒褚裒不敢交战,丢下士卒望风而逃,晋军大崩,被石赵军队沿途砍杀,将领王龛被俘,不屈而死。褚裒临阵脱逃后对北伐失去信心,丢下翘首企盼的江北百万汉民退屯广陵,镇守寿春的陈逵见到褚裒独自逃命,随即弃城而退。石赵不费吹灰之力恢复河北之地,晋遗民二十余万追着汉军的足迹,想归附在大河以南活动的晋军。但此时晋军已退,这些汉民在石赵骑兵的追击下,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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