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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162)

此时,赵武已经进入赵城,他是轻装进入赵城的,随身只带着几名随从。入城后,他背着手,溜达着四处查看,顺着喧闹的集市往自己家走去。

这是他的城市。

自从商业区迁出城内后,现在赵城中只剩下武士居住区与学府,另外还有些替这些武士与学府服务的饮食娱乐场所。这个时代的娱乐场所还没有音乐声,因为这时代,想享受乐器是要凭级别的,赵武的级别还不够拥有乐器,所以赵城酒店里只有喧哗声传出,没有音乐。

在一片片人声噪杂中,三三两两的学子拥着怀中的女人醉醺醺的走过,偶尔还有武士当街放声高歌。当然,他们放声高歌是趁着巡逻士兵不在的时候偷偷干的,等到街角响起巡逻的鼓声,那些醉态可掬的武士立马恢复清醒,闪电般的穿进路边酒店躲避。

随着一阵鼓声,巡逻的士兵来了,他们排成整齐的一列纵队,沿着街道四处巡视。队列中为首的敲着鼓,他后面是两名持盾挂剑的武士,再后面是五名持着长戟的士兵,队尾则是两位弩手。

在赵城城中巡逻的士兵不是巡捕。赵城是赵氏的封地---所谓封地,意味着领主对封地享有司法权。赵武费尽心力建立了巡捕部队,“巡捕”这个词现在是国君专有,他们唯有在国君的领地里享有司法权与抓捕权。在各贵族的封地里,巡捕连进入的权力都没有,就因为他们在贵族封地没有司法权。这些在领主私家花园巡逻,维持治安的队伍,赵武把他们称之为“城管”

第八十七章 秦国的警告

严格的说起来,如今赵城已经隐约成为晋国的贵族典范。赵城推行租庸制后,赵武很无耻的创造了“流人”这个词。从此,赵氏挖人的墙角,便一发不可收拾。晋国其他领地里的农夫听到消息,常常抛弃原来的土地,悄悄潜入赵城,以无主“流人”的身份申请加入赵城。随着自家领地内的农民流失严重,迫使邻近赵城的领主们先后采用了与赵城相同的租庸制,以挽留领地内的农夫,或者稳定自己辖下的奴隶。但稍后,赵武接连推出一连串政策,每样政策的推出都能导致赵城附近贵族的人口丧失。

通常的情形是这样的:邻近领地内的百姓,留下自家嫡长子承继原来的家业,而后向原领主报告自己的成年次子“死亡”,接着,那位“死亡”的次子便出现在赵城,以荒野“流人”的身份向赵氏申请归附,领上一份产业后独立门户。

论无耻,春秋人显然不是赵武的对手。他们极不适应赵武这种钻法律空子的技巧---封建嘛!每个人的领地都是自家菜园子,别说附近的领主了,就是国君也没权利上赵武这里行使司法权。即使附近领主告到国君那里,国君只能回答:人周天王都不来晋国抓人,凭什么我就可以去下臣的封地抓人?封建啊!没这个道理。

告到国君哪里没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找死!封建了,你在自己院子里随便怎么折腾,没人理。到别人领地自己动动手看看---整个封建阶层起来灭了你!因为你干涉了别人的领权。即使你在赵城现场找见自家“已死亡领民”只要对方父母不认可,坚持认为自家儿子死了,这人就是长的像而已,那你也只能赶紧道歉,请求赵武原谅自己骚扰赵氏领民的行为。

但属下领民的次子纷纷“死亡”,这也是让人头疼的事。为了挽回影响,附近领主先是推出“死亡认可状”不许属下领民“随心所欲死亡”。这招不管用,于是,赵城每推出一项新政策,附近领主不得不即刻跟进。时间久了,每当赵城推出新政策,其他的领主便懒的细想,唯恐落人于后的照搬。于是,赵城就成了晋国贵族的风向标。

但赵武不怕被模仿,如今他经常挂在嘴边的是这句话:“我们总是被模仿,但从没被超越。”春秋人并不知道,赵武说的这句话也是一句“模仿照搬”。赵氏家臣只是觉得赵武这句话,特别深刻。

自赵城用退役士兵以及战争遗孤充当“城管”后,“城管”迅速在晋国各地普及,首先去模仿赵城“城管”的是国君。随后,各地领主们相继都成立自己的城市治安部队,但那些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赵城“城管”给人的印象深刻---哪怕他们照搬赵城“城管”的制服与动作,也学不来赵城所拥有的那种气势,因为他们不懂这其间的管理术。

赵武站在墙角,目视着“城管”敲着鼓、隆隆的从街头走向街尾。在这队“城管”走过的时候,学子们依旧各干各的,全不把“城管”放在眼里,而满街的武士则眨眼消失不见。赵城法律规定:武士不得随意出入娱乐场所;当街扰乱秩序者责罚等等,但对文人却很宽松,因为赵武信奉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晚。

自在地徜翔在这座城市,赵武轻松地呼吸着,它是赵武的城市。在没有广播电视与相片的时代,即使身为一城之主,城中百姓也不见得认出他,所以一身便衣的赵武,一路走来,无人打搅。他慢慢的欣赏着街景,路边偶有认出他的人只是轻轻向他点头。

接近自己的庄园了,认出赵武的人越来越多,这附近居住的都是赵氏的亲信武士,有人乖巧的跑进赵武的庄园通报,等赵武赶到自己的庄园,单婉清已经领着仆人迎候在门口,她躬身施礼,欢快的用黄莺般的嗓门说:“恭迎夫主回家。”

单婉清身后,师修、武鲋等赵氏家族老人也都躬身迎候,赵武顺着人流走进自己的庄园,随口问:“其他人呢?”

师修躬身回答:“主母如今在国都;齐策在新田城、少司寇府替家主主持日常事务;东郭离在东郭进行年终盘点,其余的家臣都在国都侍奉小主人,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赵武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了。”这话说得让大家很高兴。大家簇拥着赵武走入西园大厅,便一起嚷嚷着摆酒庆祝。

赵武的家臣体系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赵氏家族原先留下的那些“老人”;一部分是东郭离与齐策带来的新人;最后一部分是武士体系。武士体系且不说,因为智娇不喜欢乡间生活,留在国都。加上齐策要代替赵武处理少司寇府的日常行政,故此留在赵城的,除了一两个新来的武士体系以外,这里都是生于赵城,长于赵城的“老人”了。

酒宴摆上来了,师修趁着摆酒的间隙通报赵武:“君上已经领军出征了,如今国中留守的是副帅智伯(智罃),下军将士鲂 、新军佐魏绛。君上临走的时候,考虑到士鲂与主上的职责多有重复,便特地转任主上为司空,负责管理晋国的百工、民事、建设、经济。”

赵武经过两年的奔波,已经把晋国领地内的司法秩序建立起来,留守国内的四卿当中,士鲂是赵武的顶头上司,这样一来两人的职责多有重复,而且四卿当中一半的力量放在司法上,显然也过于浪费。所以悼公顺手重新安排了赵武的职位,只是这职位更令人头疼。

赵武牙疼般的哼哼:“大战过后,民生凋敞,如今战争还没有平息,这国内的经济,即便是管仲来了恐怕也要头疼,有什么好做的。嗯嗯,不如我且在赵城歇上一两个月,这几年里东跑西跑,如今我也要享受生活了,左右,看着点我可不想发生“摘缨之会””。

赵武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大家警醒点,别酒后无德调戏我的女人。

所谓“摘缨之会”讲的是:楚庄王在一次招待部下将领的宴会上,一阵风将烛火吹灭,黑暗中有人施展咸猪手戏弄了楚王的姬妾许姬。这位姬妾也聪明,她在黑暗中看不到罪犯的脸,便顺手摘下了罪犯头上的盔缨,而后向楚王告状。楚王听说后,却下令将领们都除去帽盔上的盔缨,然后才命令人重新点燃灯火。于是,所有武将们清一色都没有系盔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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