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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70)

吴总立刻叫起撞天屈来:“于总,你给评评,我到你这儿进货以来什么时候赖帐了还是怎么了?哪里做臭了?你说金行长这把我屈的,我这么本分的人哪里找。”

于扬笑着把纸条给他,道:“你还不快去提货,晚了这些就没了,得等后天了。”

吴总忙出门,迎头撞上财务经理拿着资料进来,但是财务经理看见他冷冷的,等他走后才对于扬道:“于总,这人不是很地道,大姐以前在的时候听他花言巧语,赖了很多帐。”

于扬笑道:“知道,我叫他付款不许用支票,你也帮我把一下关。不过只要他不做手脚,他付款买货,就是我们的客户。”

财务经理俩月看下来,也知道这个年轻的新老板有主见得很,满意离开,金行长也就闲话两句拿着资料回去。

于扬送走金行长就打手机叫吴总过来,一见他进门就劈头问:“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吴总立刻笑道:“哎哟,怪不得公司上下都说于总精明,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法眼,可不是,今天早上周总给我电话……”

“他叫你传话威胁我?”于扬不客气地打断他。

吴总立刻道:“他有那意思,但是我怎么会帮他这么做?”

于扬不让他多说,就直接大喇喇道:“你这么做就对了,周建成自顾不暇,他现在就是接手这套设备也是没精力叫它们转起来,还是叫它瘫着,到时你我谁都没有好处。这个月初税务已经进去查他的帐了,嗯,他现在这个时候是标准的焦头烂额。只怕他再没有接触这些设备的机会。”于扬相信周建成知道她于扬擅自开动机器后会狗急跳墙,但是他又没精力亲自过来责问,电话威胁于扬也是没用,所以他一定会联系吴总,无非是许以利益,叫他从中作梗,所以于扬也不给吴总说出什么话的机会,不如自己先声夺人,就把话明说了,叫吴总看清利益究竟在哪里。这种眼睛里只有利益的小人才是最容易对付的人。而且地位变化就是变化,此刻对吴总就是应该这么说话,否则会叫吴总看轻了去,以为她生嫩可欺。

吴总连连说道:“那是那是,我不要命了,怎么会同他拴一起了……”

于扬不理他,接起一个电话,居然是大洋彼岸的范凯,“你怎么会这时候来电话?不用睡觉吗?”

范凯大声道:“老扬,你说你几年没上网了?别是光顾赚钱不要朋友了吧?”

于扬笑道:“还真给你说中了。”边说边做手势叫吴总出去,这人现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什么事这么要紧的?与澍有关?”

范凯道:“对,澍不是要回来了吗?她准备先在我们市落脚找工作,我说她反正我也不在,住我那里就是,但是她偏不肯,你不是有房子空着吗?干脆给她住吧。”

于扬笑道:“咦,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干吗给她住?有什么好处?”知道范凯在乎澍,所以于扬特别喜欢这时候抓紧时间挤兑他。

范凯果然立刻急了,道:“老掖你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于扬见他着急就高兴,也就不难为他,笑道:“给。不过你给我确切时间,我回家安排一下。”

范凯却是不乐意了,道:“老扬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吓你一下就软蛋了,没劲。想吵几句都找不到人。”

于扬笑道:“就知道你瞄着我当靶子呢,不过只怕我再拒绝你你就得打包做逃兵飞回来了,体谅你一回。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凯道:“你拿张纸记着,别弄错了。”随即把时间一一报上,“哎,你和陈星怎么了?怎么他那儿问不出你一点消息?”

于扬不理他,道:“你早点休息,电话费不便宜,我挂了。”

陈星,偶尔闲暇时候会想起他,像他这样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很少了吧。真的是一丝算计也没有,把心全摊在于扬面前任由她发落。于扬不是不知道他的好,但是来了这儿后新换的手机号码没告诉他,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姿态,无非是不想与他联系的意思,他要想知道还不会问梅欣可拿?但是他还真的这回争气了,没打来一个电话。

即使澍不来,也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带的衣服不够穿了,得再发运一些过来;梅欣可一直叫她去尝尝她亲自养出来的首批成功上市的柴鸡,情面不能却;那么多日子避下来,老脸似乎也退烧了,应该可以面对于士杰了;最要紧的是,虽然与韩志军几乎天天一个电话,但是不回去看看总是不很放心,眼见为实。再说,现在公司基本上了轨道,走开两天不在话下,三个拿干股的骨干比她还认真着呢。

计算好日期,于扬买了机票,谁都没通知地回去。

第四十章

于扬在机场犹豫再三才给于士杰一个短信,叫他派个车子来接,不过后面添了一句因为行李太多,需要人扛。相信这样一来于士杰不会自己出马了。否则他自己来接的话等于是要于扬一起扛。

果然于士杰没来接,派了个司机拿着牌子候着。那个司机可能是受了吩咐,没二话,什么都自己扛着去。一上车又道:“于总说这辆车子你先用着,等下我把你送到后把钥匙交给你。”

于扬点头,于士杰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以前他不是没车子给于扬,但是那时候给的话没意思得很,算什么话,但是现在不同,可算作是拉拢关系。“好,我先用着,回去时候把钥匙交给望雪。”

谁知司机道:“望雪姐辞职了,说是要读书去。其实她干吗还要读书呢,于总正提拔重用她呢。错过机会以后还能抢到吗?”

于扬吃惊,忙问:“于总给她什么位置?”于扬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数。

司机道:“于总让望雪姐做江苏公司副总呢,但是望雪姐不要去,其实她不去就不去嘛,嫌远又没什么,辞职又是干什么的,好好的工作,以后还哪儿找那么好的位置去。”

于扬嘴里应着“是啊是啊”,但是心里明白,出事情了。一定是于士杰觉出望雪的心思已经影响到工作了,所以做出这种明着是升迁,其实是调离的决定。望雪岂能不明白,她当然是因此而心碎,所以干脆不留一点退路的辞职。其实于士杰这样做还是必要的,望雪这样的感情炸弹留在身边终是危险,随时会爆,早点排雷最好。不过心里也是替望雪惋惜,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以感情用错方向。

但是应该说于士杰是早就知道望雪的心思的,那次一起吃饭时候于扬就向他提起过,只是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这个时候才发落?于扬决定不想,于士杰这人太深沉,不想再次错估他的心思导致自己下不了台,又得躲外面去不敢回家。但怎么克制得住不想,或许是他找了个女友?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洗漱更衣的时候,于扬忍不住想起花木兰回家的那段描写,还真是有点像。在北方那段时间,天天几乎是窝在公司里,最先是因为还没理清头绪,后来则是为了替徐汇中避嫌。毕竟人家是政府机关的人,最怕出这等绯闻。而且在公司的时候随时要下车间,穿裙子极其不便,现在穿起裙子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但是打扮妥当,往积了灰的镜子面前一站,发现统共不是味道,像是以前玲儿偷了她的衣服穿。于扬垂头丧气,居移体养移性,信焉。

于士杰的电话却是追来,打到家里的座机上,大概是司机回到公司向他汇报了。这么多日子没听见过他的声音,都是传真短信往来,接起电话的时候有点不适应,“小扬,你家里反正也不方便,干脆出来吃晚饭吧,你等下先来我公司。”

于扬应了声“好”,但随即道:“多等我一会儿,我现在没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