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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水庄园(21)

慎之点头道:“那就好,申雪儿除了在我们这些同样是高干子弟面前,她对别人是很强势的。我回答你前面一个问题,她这人情和欲分得很清,不过这是别人告诉我的,在我面前她一直规矩沉稳得很。”

我想想我似乎不可能把情和欲分清,或者是我欲望不够强烈。“她申雪儿如果很强势的话,在单位里估计会比较孤立,这一回信用证出事,可能她会受较多压力。她的父母势力在不在本省?”

慎之愣了一下,道:“她父母已经退休,她得势主要是因为我们几个朋友的储蓄都放她那里,行长见了她都怵头,怕她跳槽带走业务。这回信用证事件对她应该影响不是最大,我调走她才会比较头痛。”

我笑道:“那她不如下一步跳槽到你做市长的地方去,一定更呼风唤雨。” 慎之恨不得掐我,但是手机又响,又是我的,这回看号码是董千里的了,我接起就道:“有完没完?”

董千里在那边道:“随意,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我道:“我不在市里,我只知道价格大跌,你破产无疑。”

董千里道:“我还是慢了一步,这两天周末,机关都关门,没法办交易过户手续,行程给耽搁了。嗯,谁敲门?” 我只听得电话那头一声巨响,难道是谁破门而入?是申雪儿吗?

但是不可能啊,如果真是申雪儿的话,那这应该是申雪儿照我的指点找到董千里再葵花巷的房子了。但是那房子我去过,很小,也就一室一厅,是董千里开装修公司的时候勒紧裤带买的,宝贝得紧,所以一直没卖掉,所以申雪儿一问,我立刻就想到那地方。那房门是木制,外面包层白铁皮,就算是年久老化,也不是申雪儿这样一介女流可以踢开的,难道董千里另有仇人或债主?还有谁居然能找到董千里微时的住处?

我捏紧电话仔细辨听那头的任何声音,只听又是一声响,象是门又关上的声音,不重,紧接着破门声。随后就没声音了,那边静得让人觉得恐怖。我忍不住看看慎之,见他也看着我,想是我的紧张让他警惕。那边的房子那么小,即使有一点说话声都可以让全室听到,而我的手机应该也可以听见未必清晰的声音。

终于又有声音传来,也不重,象是什么东西掉地上碎裂。我忽然感觉到什么,立刻把手机关了。手放下,才忽然感觉整条手臂都酸,象是提着重物一长段时间。慎之在边上问我:“怎么回事?你脸色变化那么大。”

我深呼吸好几下才有力气说话:“刚刚打电话来的是董千里,他躲在不知什么地方;前面一个电话是申雪儿的,我告诉了她董千里可能躲在葵花巷;董千里给我电话的过程中忽然有巨响,我听着象破门而入声;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小段时间,再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碎掉的声音。我忽然想这绝对不是好事,把手机关了。我现在再想想,那边怎么想怎么象凶杀现场,如果进入房间的人杀了董千里后发现手机是开通的,那还不会顺藤摸瓜找上我?我关机还是对的。不过不确切那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我话说完,我看慎之的眼光立刻深黑如子夜,一脸惊讶和严肃,我想我脸上可能还多个恐慌。慎之沉思一会儿道:“别怕,我们下去拿电话卡再给董千里打个电话,如果接了,最好,如果不接,我们立刻报警。不管怎么说,董千里有经济问题,就他这么个人报警不会是骚扰110。”

我挽着慎之下去,两人找到酒店大堂里的公用电话拨打董千里的手机,一会儿功夫,慎之立刻放下电话道:“不在服务区。走,随意,我们上去商量。”他拉着我大步跑向电梯。

我们在电梯里一声不坑的看着对方,有千言万语,谁都不敢说,直到进房间紧关上门,拉上保险,慎之才道:“有问题了,你的直觉可能是对的。”

我看着他道:“我去报警,就是不知道他们相不相信我。“ 慎之瞑目思索了一下,道:“对,报警。先110,然后我再找公安局的朋友打个招呼。“

我想了想,道:“不,我来就行。这里面有你的朋友,还可能有经济纠纷在里面,你就要有工职的人,还是不要卷进是非里去。”

慎之按住我,严肃地道:“你不要胡说,我与你虽然因为照片关系没领出结婚证,但后天就可以办好,我们是一家。这是第一。第二,如果真是申雪儿干的,因为她是从你这儿得知的葵花巷,难保她做事干净,把所有知情者都端掉。所以我不可能放你独自行动。你等着,我来打这个电话。”

我无语,慎之的话让我感动,也让我恐惧,我相信这个第二不是没可能发生。我看着他用酒店电话拨打110,心想他做事真是缜密,前面用公用电话打董千里的,起码对方查不到是谁打的,在哪里打的,除非对方手眼通天了,这一回用酒店电话,等于是告诉公安我们现在的地址,再加口头说明,更容易取信对方,起码是不在场证明。

我听着他详细述说完我与他说的事,放下电话,慎之道:“我们等消息,看他们到现场后发现什么,如果真有事情,他们肯定会来电话叫我们明天就回,或者,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联系这边的公安,立刻软禁我们,直到把我们送上飞机。你别再跟我说连累我不连累我的话,就算全是你的事,但我们今天一直再一起,我也脱不开身的,今天,甚至以后,我们都拴在一起了。过来,你脸色很差,我们坐一起。”

我坐过去,无力趴在他腿上,道:“不说了,不说行了吗?”

慎之抚摸着我的头发,道:“其实我早对申雪儿的收入有怀疑,我看今天的事很可能是申雪儿在找你前已经与董千里有交谈,她想叫董千里赎单,而董千里推托敷衍,于是依申雪儿的脾气应该是光火,威胁掘地三尺想找出董千里。董千里见此抛出申雪儿的什么短处,反威胁她有把柄捏在他处,我怀疑不出经济问题这个范围。申雪儿恶向胆边生,干脆杀人灭口。但我真看不出她有这个胆。”

我抬起头道:“这是最大的可能了。董千里手里可能有他们利益交换的证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凶杀,如果是,可惜了一条人命。虽然我以前杀他的心都有,他今天破产走到这一步也是我的设计,但是他如果真死的话,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慎之拍拍我的头,道:“看那边110的态度,他们是应该会有行动的,我就不通知朋友了。有什么问题再说。等吧,等结果,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来。”

我不响,两个人沉默地不约而同地看着电话。

沉默的气氛非常闷,幸好有慎之陪着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电话惊心动魄地响起。我想去拿,慎之已经先我一步按下免提。“钟慎之先生吗?”那边传来的声音严肃而不失礼貌,“请你开门,北京公安局的同志在外面向你们提供安全保护。”

我和慎之面面相觑,果然不出慎之所料,而且看来董千里是真的出事了。我跳起身,理理衣服,慎之去开门。果然,门口已经站了两位警察,看来他们是联系好以后打我们电话的。见他们进门,慎之又回去电话旁答复:“谢谢,两位同志已经在我们房间。”

北京的警察也到电话旁,向那边汇报所见所闻。我们默默地握手站开去,事到如今,只有被动等他们发话。

过了一会,他们叫我过去听电话。慎之坚持要他听,我随他,我相信他此时比我镇静,而我多多少少震撼内疚于董千里的被杀。我听见慎之在回答问题,旁边的警察帮助补充,我忽然想起,问慎之:“你带的笔记本电脑配的摄像头带来没有,如果有的话,请那边警察也找个类似装置,省得对话这么麻烦。”我知道他配有摄像头,以前没用,最近想时时见我,叫我也配了一个,害我一人在家时候也不敢蓬头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