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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水庄园(20)

吃完饭正想走,申雪儿不知从哪里过来,笑道:“两位也在这里,早知道大家挤一桌多好。”我看着她,发现她比我会掩饰,这会儿她的神情又恢复到混水庄园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原来这是她留给慎之专用的。我微笑看着她不言,我想她也未必想我说话。

倒是慎之道:“你也在这儿?又是谁请客?” 申雪儿坐下道:“最怕这种应酬,一大伙儿冲着你媚笑,腻味死。哟,李大姐,你手上戴了戒指啦,也不说通知兄弟们一声。”

我一听她叫我李大姐,想不怀疑她和董千里的关系都难。微笑道:“是啊,嫁了,嫁了,老大一把年纪的,也别臭美了。”

申雪儿也爽快地笑道:“你这回和董千里一样做了笔大生意,嫁妆都赚来了吧。不象我,拿个死工资,穷得丁当响,都没人敢要我。”

我还是微笑,“要生意做好了的话呢,我也就不嫁了,关键是做亏了,没钱了,赶紧嫁个人吃他的用他的,名正言顺。”

申雪儿眼珠儿一转,笑道:“怎么可能亏你?今年你们这一行都做得那么好,最多是赚多赚少而已。” 我依然微笑,但我相信我的话已经在她心里生根。

果然申雪儿见我不说,有点坐不住,道:“董千里说过,他家李大姐出手,没有不看准的,所以他跟着你做就是。我偏不信你说的,董千里在我这儿开了一大票信用证呢。你说说你们这一行做大的还有谁?我问他们去。”

我还没说,慎之已经抢了话去:“随意是我的随意,申雪儿你以后记住了。这戒指是我套在她手上的。”

我一下觉得矜贵起来,结婚多好,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会帮我出头,不用我自己出手。

我看见申雪儿脸色滞了一滞,随即就没事人一般笑道:“随意一个现代独立女性,即使嫁了你戴着你的戒指,她还是不属于任何人的。随意你说是吧?”

我微笑道:“显然不大是,但事实太肉麻,我不方便说。”慎之一听,嗤地一笑。这时申雪儿想不理会都不行,形势比人强,她勉强说几句就告辞。

等她一走,慎之就问我:“申雪儿说的做这一票是哪一票?你别吓我,你没做吧?”

我知道慎之一定会问我,而我也本来就准备着告诉他,所以有备无患,“我上一票赚了一点,随后董千里看我做得好,叫我帮他中介俄罗斯的货,给我三美金佣金,我想不错啊,那就做吧,电话来去就帮他联系好了。本来他是要出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的,但是不知道在谁手里一弄两弄,变成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了,我刚才听申小姐的意思,好像是在她手里开出去的。这下可能申小姐要帮他卖货了,现在价格已经跌进一个低谷,我看董千里得破产,他不会去银行赎单了。我自己没做,上回你一说我就觉得有道理得很,哪里还敢涉入。”

慎之看着我,忽然笑了,“刚才我还在担心,你在申雪儿面前怎么没有招架之力,这一看就放心了,还是有手腕得很。嫁我了,是我的随意了,你可千万不要真做家庭妇女,我喜欢你敢作敢为的,撞墙了我会替你揉。”

我明白了,慎之接受的是真实的我,没有他自己想象的成分在,这让我高兴。我笑唱道:“我不做大姐好多年,我只想好好爱一回。”

慎之听着笑,拉起我去婚姻登记。他路上问我:“看样子,董千里还不知道你没做,更不知道这一票是陷害他的吧?” 我道:“他要看得出来,李大姐也太疵了。”

慎之想了想道:“申雪儿是不是要受他连累了?” 我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问我,我刚才已经给她点了一下,应该还不太晚,追款还来得及。”

慎之看看我道:“如果追不回来呢?” 我笑道:“银行贷款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是要层层审批的,信用证也一样。申雪儿不会有责任。”

慎之摇头道:“这我也知道,但是事情摊到申雪儿头上就可能有问题。”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多年交往,而且慎之的银行开户就在申雪儿那里,他一定有听到风声。我斜睨他一眼,道:“你很了解啊。”

慎之只得无奈地笑,而我则再一次体会到结婚的好处,还有个人可以给我随时欺负。

不过我们最终没领出结婚证,我们这两个大而化之的人到了登记处才被告知要照片。虽然加快了,但是拿到手的时候时间已过,只得等待周一。于是慎之很有理由地把我拐去北京见他父母。而我的父母早眼不见心不烦地躲到美国哥哥家去了,给他们带孩子也胜过每天看着我只知不务正业不知结婚。

十 这样的结局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慎之的父母看上去挺严肃的,虽然看得出也是高兴的,但是那张脸有点僵。尤其是她母亲非常有条理地以一个类似人事工作者的精确提问严查了一遍我的祖宗三代,我看在慎之面上非常诚恳地一一作答。慎之也看出我的不自然,没在家过夜,和我一起住在酒店。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到我的需要。

一到酒店,我才笑得出来,“老天,比求职面试还紧张。慎之,以后我父母见你时候,我也要他们这样问你。” 慎之得意道:“晚了,那时你已经是我太太,逃不掉了。”

我笑道:“非也,非也,应是夫人,钟市长慎之的夫人。”

说话打闹间,不知道谁的手机响,慎之去拿过来一看,我的黑机。又是董千里的,我很不想理他,但是知道他现在非常时期,只得接过,不想却是申雪儿的。“李大姐,能不能请问一下,董千里不住家里的话会到哪里去?”

我反问一句:“怎么了?” 申雪儿道:“我电话叫他来赎单,他答应得很好,但是就不肯见我,我到他家去找,下面保安说他已搬走。”

听得出申雪儿急了,否则她不会与我说得那么详细,我想着可能董千里听了我的提示想金蝉脱壳了,但是申雪儿也不是寻常人,反应也很灵敏,这么快已经把该做的做了,连他家都已经翻到。我想了一想才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董千里混那么多年下来,开的公司都不只一间,买的房子一定也不会只有一间两间,你最好找谁查一查。对了,他在葵花巷有套老房,你去看看,不大的,具体方位我忘记了。”

申雪儿一听,立刻说声谢谢,收线。我对慎之道:“申雪儿真的遇到麻烦了,董千里避开她,估计是不肯去赎单,想跑路。她是你的小朋友,我就帮她一把,找到董千里她总有办法的。”

慎之却凝眉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要没什么内幕的话,申雪儿才不会那么急切,肯定是她开证时候没把程序都走好,现在出了问题,她推脱不了责任。而她肯为别人那么冒险,不是她的本性,定是收到什么好处,这一点上面很容易被人抓把柄,起码那个董千里就可以威胁她。”

我又给他一句话:“你很了解啊。”但是玩笑归玩笑,我还是道:“我从董千里嘴里听到的意思似乎是他财色都贡献了。但是我就是想不通,申雪儿喜欢的是你啊,一定是董千里自作多情污人清白。”

慎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引我说申雪儿的事。”

我笑了,我确实有这意思,“那你就说说吧,我好奇得很,有天我在银行转帐,看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对了,申雪儿后来还把遇到我的事告诉过你了,就那一回。我想着不明白了,前脚她还在威胁我不要接近你,后脚董千里一到她就转了方向,我都不知道她究竟要的是谁。”

慎之点点我的额头,道:“除了这一次,还有上回来北京她骗你她要参加我的晚会,你还与她有别的交手吗?”

我笑视着慎之道:“虽然我不做大姐好多年,但还是不容易给欺负的,你放心好了。”